首页 谁先脱身

风铃


才通知她可以去取。

    今天巴黎的天阴沉沉的,地面潮湿,昨晚的雨似乎持续了很久。

    等红绿灯的时候,橱窗里倒映出颀长的身姿。

    她有些忍无可忍,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黑色身影就像风一样荡过来,拉她的手臂靠边站。

    有个流浪汉,神神叨叨的,每天都在这附近转。

    樊莱都习惯了,但纪景清很警惕,整个人挡住她。

    “不知道躲一下吗,笨。”

    也就三个月没见,他变得更自以为是,一上来就骂人。

    樊莱看到他清俊的脸,水雾感很重,似乎和巴黎的天气有关。

    眉毛和瞳孔,分外黝黑。

    无端压迫到人的心脏。

    还有澄澈的气息,在靠近的瞬间,风暴般席卷。

    纪景清看她恍惚,迟疑片刻,动作果决去拉她的手。

    冰凉湿濡的手,柔软依旧,轻易从宽厚的掌心里滑脱。

    他心跳仿佛停止了,扭头皱眉,和她对峙。

    “你是不是失忆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突然很讨厌男人没有边界感的种种行径。

    探听到她的住址,雷打不动的送花,出行时尾随。

    和变态有什么分别。

    “世界上没有人生来就有关系,关系是需要建立的。”

    樊莱素净的脸有讥讽的笑,落进眼底,令人心颤。

    “你千里迢迢跟来巴黎,刺探我的住址,跟踪我,然后呢?想再和我上床,我不愿意就强.奸我。”

    纪景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没有她这么强大,能反复拿那些词语来鞭挞自己。

    樊莱没给他反击的机会,也厌倦和他争锋相对,然后陷入无止尽的纠缠。

    她好烦。

    好不容易怯懦一次,远远离开他们,为什么他要阴魂不散地出现,又徒然闯进她慢慢好起来的平静生活。

    脚下失重一般,她只想快点逃离,没注意拐角冒出来的车。

    身体遭到巨大挤压,可推开她的人丝毫不像是在救她。

    力道之大,全是恨意和愤怒。

    纪景清用法语骂人,机关枪一样,堵得开车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樊莱觉得好混乱。

    一边在想他怎么连法语都会说,一边又不由想起那道鹅肝酱煎鲜贝。

    鲜美沥干了陈年,化作了舌尖的苦。

    “那你想不想去。”

    “嗯,纪老板什么时候有空呢?”

    “我都行,看你。”

    ……

    就像他说等天暖要拉她一起去健身一样。

    天暖了,他没真的拉她去跑步,但他们真的还在一起。

    他们没结伴来巴黎,却真的在巴黎相遇。

    樊莱突然觉得好冷,她一点都不适应这边的天气。

    走了两步,锲而不舍的男人追上来。

    语气低迷但固执。

    “好,你不喜欢花我就不送了,你觉得我跟踪你是变态行为,让你感到不适我也和你道歉。”

    “但是樊莱,一个男人对心仪女孩子再厚脸皮都是合理的。”

    “我要追求你,认真追求你,我要和你好好谈一场恋爱。”

    车主是个法国男人,估计是带女孩子出来约会的,当然不可能闷声吃亏,仍由一个东方男人在自己主场用他的母语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找来警察。

    纪景清被拦住,没能继续跟着头也不回的樊莱。

    在成片的黑色皮肤中,纪景清像个另类,仿佛遭遇了霸凌。

    他孤身一人,但气焰嚣张。

    像不驯服的顽固派,没有人能让他心悦诚服。

    只有那个单薄纤瘦的女人,让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挫败。

    但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

    和年少时与父母对抗一样。

    梦想没有与人为敌的孤注一掷重要。

    他的理想主义比不上樊莱的万分之一。

    纪景清人生许多荒唐的界限,似乎都是为了有一天樊莱的出现能将它们一一粉碎而制造的。

    所以他不做冤大头。

    前二十九年的人生被她颠覆却能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他要远渡重洋找到她,和她说出那天来不及说出口却早就在心底落地生根的话。

    不放过她,也不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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