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大吉岭王宫的第一夜,确定总管家已经入睡,萝乐娜悄悄地披着外套走出寝室,想去艾伯特的房间再试一试将解药塞进去。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安德烈的房间隔壁,经过时不忘看看他的房门,门没有关好,怪了,难道他也不在房里? 没有勇气推门察看,要是安德烈先生正在沐浴或是换衣服,那该怎么办? 萝乐娜赶紧遏止脑子里的想像,紧闭双眼越过安德烈的房间,接着走过一面挑高的落地窗。走廊里除了几支用灵魂做成的不灭蜡烛燃烧发出的焰光,就只能仰赖皎洁的月光照明。倏地,一阵冷风透进衣缝,凉透了她的心,全身直打冷颤, 拉紧外套,加快脚步穿过这条长廊。艾伯特的房间在二楼,她得下楼,还得……经过那些会动的肖像画。 「小姑娘,这么晚了,睡不着吗?」 「要不要进来画里的世界瞧瞧啊?你能看见被遗忘的真相喔!」 萝乐娜摀紧耳朵,努力压抑内心的恐惧,快步走过一幅又一幅对她对话的肖像画。白天倒还好,这些声音在夜里会显得特别清晰。 走出一小段路,她忽然注意到其中一幅画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忍不住瞄了一眼。画面的主角是一名拉小提琴的黑衣男人,长相竟然像极了安德烈,而妖精王奥伯隆也被画了进去。 萝乐娜诧异地放下摀着耳朵的双手,虽然害怕,却情不自禁地接近那幅肖像画。酷似安德烈的黑衣男人像是受到了强迫,边演奏边伤心地流泪,奥伯隆却笑得开怀。走近了再看,男人手中的琴弓和一般的小提琴弓不一样,手握的底端藏了一把别人难以察觉的利刃。 彷彿能听见男人所演奏的乐曲,那首曲子她以前曾听客人演奏过,不记得名字了,印象中是巴哈的作品…… 这时,突然有一串旋律从楼梯间传过来,正是巴哈的那首乐曲。萝乐娜不禁深吸一口气,好奇地循着旋律的来向走去。 每随着乐音往上爬一阶,心跳便跟着加速。满脑子都是肖像画里那名长得很像安德烈的黑衣男人,不期然间,心头冒出一个疑虑:自己在伦敦的国王路住了好多年了,为什么在艾伯特出现之前,从没碰过身为警司的安德烈? 早先曾听路易斯说,安德烈找了很多理由拒绝进入罗曼红茶店,也许他是在躲避她……她究竟做了什么,让安德烈选择躲避?或者……其实是安德烈做了什么,所以不愿意再与她见面? 安德烈……这个名字似乎能给她一种微妙的熟悉感。如今想来,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从他口中听到「安德烈」这个名字时,她的内心就有些异样,只是当时没有深究。感觉对方不像陌生人,彼此好像早就互相认识了。 脑海一片混乱,萝乐娜忽然有些怀疑安德烈的真实身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安德烈绝对不是普通的警司,他的现身,和艾伯特、红茶守护妖精什么的,都脱不了关係。 他接近她,难不成不是出于工作职责或者对待朋友那样的关心,而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正想着,双脚已经踏上七楼,小提琴的旋律就从面前的走廊最深处的房间传来。可是,这层楼没有任何烛火,只能仰赖从右手边那扇落地窗透入的月光勉强照亮前路。若是贸然过去,会不会又像上回那样被魔镜之类的东西封印,再次陷入危机? 在她犹豫时,馀光瞄见左手边的墙上掛着一幅长度超过十米的画,题名为《王室的下午茶》。此时,不管是倒红茶的佣人、在门口待命的管家,以及在餐桌边享用奢侈午茶的大吉岭王族,画中人物全都看向了传出琴声的房间。 如此诡异的巧合更让萝乐娜怯步,那些人却显然都很希望她走进那房间,一个个地拥向她这边,彷彿要从画面中挤出来。随着她跨出脚步,他们也跟随她往房间的方向移动。她吓得加快了步伐,即使知道画里的人物不可能真的跳出来,这样紧迫的跟随还是令她產生恐惧。当下不及多想,不受控地奔跑起来,焦急地衝进那位于长廊尽头的房间,紧紧关上房门。 四周一片寂静,因为害怕,萝乐娜没有注意到小提琴演奏是被她给中途打断,或是刚好告了一段落。 双手握紧手把,房内若有危险,她还可以开门逃跑。努力抚平内心的焦虑,告诉自己没事的,画像里的人绝对不会跑出来,然后慢慢转头。哪想还没成功转过身,双眼便被一隻大掌矇住,身体也被一隻手臂紧紧地搂住。 进来时明明没感到身后有人,来人却有办法在极短的时间接近她,没发出任何声音。 萝乐娜一愣,害羞地挣扎道:「为什么要抓着我?」身后那人比她高出了至少一个头,从手掌的大小判断,明显是男人。她再怎么想挣脱,力气也没有他大。 男人把脸靠近她的后脑勺,她应该要大喊色狼,却没有选择那么做。她也不明白现在的自己为何没能產生丝毫戒心,对方的呼吸声是如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