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功底倒让她画细致的东西时极为顺手。 冬青这一脚轻一脚重的,跑进来时已经气喘吁吁了,嘴里还念叨着:“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崔嘉宝将笔一丢,蹙眉道:“怎么了?” 冬青虽不如桃杏稳重,却也不是柳圆那种咋咋呼呼的性子,常日里从不曾这样冒冒失失的,定然是有大事发生,崔嘉宝已经往那方面想了去。 冬青压了口气,道:“今天有人突然晕倒,莫大哥将人带来,几位老先生看完,都说像是疫症。而且那一个倒了,常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也倒了两三个,剩下一个也说自己不舒服。现如今人都在老先生那呢。” 崔嘉宝额上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虽然心里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事情一发生,她还是有些害怕。冬青口中的莫大哥是薛明泽留下的人,叫莫羽,如今薛明泽留下的人是他在管,她平日里有什么吩咐也是莫羽去做。 “冬青,你告诉莫羽,从今天开始,正式把两边城门都锁上,不进不出。” 吩咐完冬青后,她坐立不安,咬咬牙自个去找了几位大夫。她知道这样有些风险,但在刚开始冒出苗头时,最应该把事情都处理清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给这些大夫准备的宅子,是一处单独的庭院,便是考虑到了如今这种情况。这些大夫算起来,多多少少有十几位,其中有的胡子花白,是最有经验的,可这回他们的工作可不是亲身上阵,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大夫们经验丰富,见过的阵仗也多,要来帮着一起筹划如何处理疫情,遇到疑难杂症也能帮上一把手。年轻大夫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虽说缺了些经验,有这些老先生们在背后指导,能起许多作用。 在来的路上,崔嘉宝已与这些大夫讨论过许多事了,见是崔嘉宝来了,也没人翻脸,反而迎了上来,胡子最白的那位道:“薛夫人,只怕要按之前说的做了。” 之前他们曾经定下规划,若是真的发生疫情,绝不能让疫情扩散出琼州城,但也不能将人活生生围死,不管不顾。 崔嘉宝问道:“确定是疫情了吗?” 老先生叹了口气,点点头。人们常说瘟疫,瘟疫却不是一种病,而是许多能够快速传染又能置人于死地的病的合称。他刚刚把那晕倒的几个人好好检查了一遍,症状与他从前见过的那次瘟疫十分相似。况且听送来的人说,这几个人常在一块,只怕便是互相传染上的。如今几人高烧不退,神智不清,倒像是随时要一命呜呼的样子。 崔嘉宝沉重道:“我知道了,这便要将人分开,接下来辛苦各位先生了。” “夫人客气。” “说的哪里话。” “义不容辞。” “这是我等的职责所在。” 听着各位大夫豪迈的回答,崔嘉宝心里的沉重才微微散去,他们都知道此行可能会遇到什么,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正是所谓的医者仁心,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心,她应该怀抱希望才是。 莫羽已经带人将城围了起来,崔嘉宝不打算瞒着这件事,虽然一旦公布肯定会起乱子,可要瞒着便有许多事情做不了。 崔嘉宝先是和知府夫人谈过,对方神情惊惶,显然是被瘟疫二字吓到,隐隐流露出想走的意思。可一向温和好说话的崔嘉宝却冷了神色,变得难以接近,道:“方夫人,我说了,一个都不准走。若是你能走,那些百姓凭什么不能走?若是那些百姓一个个都走了,那么在不在琼州城已经没有区别了,外面也不能幸免于难。” 方巧巧不明白崔嘉宝为什么突然翻脸不认人,吓得捂住嘴流起泪来,连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惹了她的眼。 知府夫人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抱着万一,道:“我们会小心点,不会招了人眼的。” 知府夫人已经站了起来,满脸恳求。 崔嘉宝垂下眼,又抬头,没有避开她的眼神,道:“方夫人,我们都很感激你们的配合,但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正因为你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物,更是不能放你离开。纸是包不住火的,要紧关头,我不想花不必要的人力在镇压因为这种事引起的动乱上。方夫人,我没有逼你去死的意思,我们的人会搬出方府,你若是害怕,便闭门不出就是。” 知府夫人见不能说服她,神色灰败,最后却又握紧了手,似乎在下什么决定。 崔嘉宝若有所思,临行前回头道:“方夫人,你先前多有相助,我在此便提醒一句。这个规矩一出,定会人心惶惶,兴许有人不信邪,硬要去闯一闯。未免麻烦,我们也想杀鸡儆猴,我不想见血,可如果需要,我也不怕见血,就是不知道,会是哪家人被抓个典型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