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子知道您喜欢清静,便特地请寺里的人辟了这么一块地方,有时候,他也会过来住几天。” 她声音寻常地阐述着事实。 萧知听到这番话, 神色淡淡, 并没有多少反应, 如今的她早已不在乎陆承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真心也好。 假意也罢。 都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与他之间早就没有深情爱意了。 敛下眼睫,萧知没有说话,轻轻嗯了一声,便朝佛堂走去。 门被推开。 里头的香味十分清雅。 不是寻常寺里常用的那种檀香, 而是带有一些清甜味的果香, 正是她往日最常用的那一种。 佛堂不大, 却也不小,能够看出这里应该刚被人打扫过,地上还留有一些水痕,空气里也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水汽。 往前看去,两侧木架上点着长明灯。 灯芯挺拔。 火光很亮。 再往前,便是香案了,上头摆着供奉的水果,都是旧时她爱吃的,中间摆着一个莲花香炉,往上便是两块用黑漆而制的往生超度牌位,一块写着“吾妻顾珍”,另一块则是“吾儿莫离”。 陡然看见这两块牌位。 萧知一直未曾有过波动的面容,终归还是起了一丝波澜,像是细小的石子砸进湖水,泛起几圈涟漪。 很快,便又消失不见了。 她沉默着,从一侧的香夹里取出三支香,点燃之后便插进了香炉之中。 从头到尾。 萧知不曾说过一句话。 她也的确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若是这里摆着的是亲人、好友的牌位,那么她自是可以看着牌位诉说自己的思念。 可偏偏这里摆着的是她自己的牌位。 试问这世上有谁看到自己的牌位能说得出话的?想来就连这护国寺中最有地位的高僧也解答不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她笑了笑。 倒不知是在为什么而笑。 香炉里的那三支香分插而立,十分挺拔,纵使被窗外的风吹着也屹立不倒,只不过燃烧的速度快了许多。 萧知转过头,从自己的那块牌位,移到了旁边的一块。 那块—— 属于她那个无缘儿子的牌位。 从醒来到现在,萧知想过许多事,却很少会去想这个孩子。 这个曾经被她倾注了所有爱意的孩子。 想上一回。 就要疼上一回。 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刃抵着心口一样,轻轻一碰,就能流出不少鲜血。 萧知伸出手,修长又纤弱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牌位上的几个字,“吾儿莫离。” 她低声呢喃着。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那么现在她的孩子应该也能在地上慢慢爬行了。 他会穿着她绣得衣服,虽然不好看,但针脚一定是很细密的,然后带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在屋子里爬啊爬,最后他会抬着一张笑脸,跌跌撞撞地扑进她的怀里。 再大些。 他还会叫她“阿娘”。 他会赖在她的怀里,撒着娇,牵着她的袖子问她要糖吃。 她会教他骑马,教他射箭,教他写字等他再大些,就得上学了,她会偷偷给她的小背包里塞些吃的,让他带去学堂吃,等他回来后就听他说学校里的趣事不过可惜。 这些她曾经期盼过的事,根本来不及实施。 她所期盼的这个孩子啊,他甚至都没有对这个世界睁开过眼睛,就消失了。 心里的怅然和悲伤是藏不住的,可萧知到底不是从前那个性子了,纵使心底的情绪再低落,她也不至于太过显露。 何况,她心里还是有一抹庆幸的。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那么跟陆承策必定会成为一对怨侣,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他又能快乐到什么地方去? 既然如此。 倒还不如这样。 指尖握着一方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牌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上往下,又从正面到背面,都细细擦拭了一遍。 身后如意担心她的情绪,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便低声说道:“主子,我们也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