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渊还低着头生着闷气,至于萧知她提着心,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就跟一个随时都会蹦起来的兔子一样。 车子从住宅区驶向闹市。 外头的人流变得越来越多,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喧闹了。 等到了城门口,声音倒是又轻了下来,这倒不是因为外头人少,相反,此时城门口滞留的人群和马车非常多,只不过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等待检查罢了。 前面人还有不少。 庆俞不好上前,也只能按着人流停在一处。 大概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的缘故,倒使得有些碎碎细语声变得十分清晰,这会停留在他们马车前的几个行人就在悄声说着话:“我记得以往来京城的时候,这里的检查没这么厉害啊?如今是怎么了?” “这位兄台是外来人吧?”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低声问道。 等人应了声,那中年男人才又压着嗓音继续说道:“自从出了永安王府那件事情之后,京中城门看守就十分严峻了,尤其是这个月。” “这个月?这个月出了什么事?”那外来人不解道。 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一瞬,又过了一会,才听到那中年男人压着嗓音说道:“我有位亲戚是在宫里当差的,听说这阵子,咱们那位陛下时常做噩梦,有时候还会大喊大叫,嘴里嚷着永安王府那几位的名字。” “几次之后他就颁了圣旨,让人严加看守,尤其是面对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以及马车,更是要好生盘查。” 外头的声音还不曾间断。 车子里的气氛却变得越发冷凝起来。 陆重渊向来话少,这会又还在生闷气,如今听到这些话,也不过靠着车厢,神情淡淡地饮着茶,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可萧知三人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如意低头跪在一旁,萧知便咬着牙,靠着车厢,她低着头,细长的指尖紧紧攥在手里,攥得手指发麻,手心抽疼也没有理会。 至于顾辞。 他虽然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隐约还是能察觉出他此时身上的气势也变得冷峻了许多,撑在膝盖上的手,此时也紧握成拳,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陆重渊起初并没有怎么理会,他只是一个人静坐着。 他原本就不是那种富有同理心的人,在他的心中,这世上的人只分为三种,该杀的,不该杀的,还有萧知。 永安王府的真相是什么,他并不在乎,旁人怎么说道,也同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次帮顾辞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萧知求到了他的面前。 他可以不管别人,不去理会别人,却不能不管萧知,所以纵然不清楚这两人有什么关系,不清楚为什么萧知要帮顾辞。 他还是尽心尽力,帮他安排、为他谋划。 手中握着的那杯茶盏已经空了一大半,他原本想再倒一盏,余光却瞥见对面坐着的萧知,脸色十分难看。 手上的动作一顿。 陆重渊思绪转个弯,便猜到,她如今这幅悲愤到甚至带有恨意的表情,应该是因为外头那些人说的话,那么刚才那些人说了什么呢?提到了宫中的那一位,提到了永安王府,以及顾辞。 为了顾辞? 不像。 那么是因为什么? 他原本只当这两人曾经有一段机缘巧遇,又加之当初那位宝安郡主曾经帮过她,所以萧知才会如此帮衬顾辞。 可如今看来,倒不太像。 如果只是因为曾经的一些恩惠,萧知不应该是这幅样子。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陆重渊抿着唇,修长的指尖搭在茶盏边缘上,他不是没有猜测过萧知身上的秘密,可每每深思又总觉得自己着手的那个点不太对。 而如今 他的脑中仿佛灵光一闪,似是有什么念头要冲出来。 可这个灵光只存在一瞬间,还不等他捕捉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头的人流又动起来了,庆俞赶着的马车也缓缓往前推行,没一会功夫,那几个腰系佩剑的守卫就盘查到了他们面前。 嚷嚷声在外头响起,“马车里面的是什么人?” 那人一边说,一边想靠近,似是想掀开车帘检查一番。 马车里原本心思各异的几个人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沉寂了下来,萧知更是面露紧张,一双杏儿眼死死盯着那道车帘,紧张地手握成拳。 随着那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这颗心仿佛已经悬在喉咙口一样。 外头阳光刺眼。 她甚至能够看到一只手已经落在了那块暗色织金布帘上。 “大胆!” 不等那名守卫触碰到车帘,庆俞便扬着马鞭朝那守卫的手虚虚挥去,没有打到人,只是把人逼得退后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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