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 怎么可能? 他的阿萝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甚至亲眼看到他的阿萝下葬,葬在东郊的福地,和他那个无缘的外甥。 那是去年六月的事了,他刚从外头回来就听说了永安王府的事,还没有赶回京中,身边的下属就过来回禀,父王和母妃以及永安王府七十六位家仆全都被赐死。 而他的阿萝。 因为难产,大出血而死。 可如果不是阿萝,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向来理智清明的顾辞,此时却跟傻了一样,他低着头,呆呆地看着眼前人,她是那么陌生,却又让他如此熟悉,她哭得很厉害,双肩颤动着,素净的脸上全是斑驳的泪痕。 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一样。 顾辞不知道怎么,看着这样的她,眼圈竟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他这一生很少哭。 唯有两次,一为生他养他的父母以及永安王府七十六位无辜的家仆,二为他的胞妹和那无缘的外甥。 而今。 面对这样一张陌生的面孔,那种悲伤的情绪竟然又涌上心头。 顾辞颤着手,落在她颤抖的爽肩上,他似是迟疑了许久,才低声喊她,“阿萝。” 萧知听到这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了,她其实不是那么爱哭的人,除了亲眼见证父母死的那一回,她疯狂的呐喊、哭叫,除此之外,她所有的眼泪都是紧咬着唇,隐忍着哭的。 可如今。 她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 双手握着他的双臂,放开了喉咙,宣泄着自己的委屈,自己的悲愤。 犹如杜鹃啼血一般。 她连话都说不出了,眼睛更是被泪水模糊,可她不想去擦拭,只是仰头看着他,不住地喊他,“哥哥。” 一声又一声。 一如往日的依赖。 倘若先前顾辞还有些许怀疑,可看着萧知现在这幅样子,心中怀疑尽散,手里的长剑早在她先前说那一声“哥哥”的时候就已经掉在了地上,他伸手,展开双臂,用尽全力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 身形有些颤抖。 他低头看着她,双唇轻颤。 这是他的妹妹,他的阿萝。 他笃定 他笃定!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萧知抱着他,委屈地哭诉道:“我去过隔壁,可是你不在,师父也不见了,屋子里还有好多灰尘,我想派人去找你和师父,可是天大地大,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你们。” 越说。 她哭得也就越委屈了。 顾辞能从她的只言片语里听出她这段日子的惶恐和担忧,要不然他那么坚强的妹妹也不至于哭成这幅模样,心下疼惜不已,只能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用宽厚的掌心抚平着她的委屈和害怕。 “阿萝别怕。”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哥哥回来了。” 萧知一听这话,哭得却越发厉害了,等到喉咙都哭哑了,等到再也哭不出,她这才停下来,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他,一眨不眨地,仿佛害怕这是一场梦。 她眨一下眼,眼前这个男人就会消失一样。 顾辞向来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他弯下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然后一边拿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一边朝她轻轻笑了下。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霁月清风一般的笑,“傻阿萝,这不是梦。” 萧知一听这话,脸倒是红了一回。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还伸出手,用力地拽着他的袖子。 顾辞没法,捡起地上的长剑后便牵着她回到了座位上,等放好长剑,他替萧知倒了一盏温水,然后看着她这张脸才询问起心中的疑问,“阿萝,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知没有瞒他,和他说起这具身体的事,“我醒来后就成了萧知,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救过陆老夫人便养在陆家,后来我便顶着这个身体嫁给了陆重渊。” 听到“陆重渊”三个字的时候—— 顾辞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就连握着萧知的手也收紧了一些。 萧知知他心中所想,忙道:“哥哥,陆重渊没有外头说得那么不堪,我刚嫁给他的时候也曾担心过,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能感觉出他是一个好人。” 恐他不信。 她便同他说起了这大半年里的事,陆重渊是怎么在她刺伤他后维护她的,他又是怎么在她被人冤枉、污蔑的时候出面的如此种种,一概说完。 眼见顾辞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她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