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跑得飞快,隔世重生,她还是喜欢这样放开了跑,因为痛苦与欢喜,都能在奔跑中消化吸收,亦或粉碎飘散。 沿着天造大街一路往城门的方向去,天色始终不见亮,路上也始终不见行人,忽地听得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马鞭抽得又狠又急,眨眼间便从身边掠了过去,马背上那人身后插着面小旗,旗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军急。 这是军讯急报,插了这旗子的人可以在太平城内纵马狂奔,任何人不得阻拦,躲闪不及被撞死踏死也是活该,因为任何事都比不上军事急报重要。 这个当口的军讯急报,除了来自北塞边疆,还能来自何处? 燕七从外面买了豆浆油条回来,大府里的膳食虽然精美,但始终不比这样的家常食品更让燕七觉得亲切,拿回来就着麻油拌的小菜儿,燕小九能一口气吃三根。 吃完回房沐浴,燕七穿了昨天燕大太太发的新衣,樱粉底子上用素丝绣出小朵小朵的白梅花,沿着花纹还涂了云母,光一照便能晃出一片晶光来,里头的棉花既轻又暖,穿在身上丝毫不显笨拙臃肿,下头是条奶白的棉裙,墨线绣着几根秀逸疏枝,腰间垂了一串花瓣状的粉晶石,黑发绾起来,插了支用粉晶嵌成梅花瓣的赤金簪子,神清气朗地立在薄雾未褪的阳光下,武玥进门远远瞅见,和陆藕笑道:“老七装嫩呢,快看!” “姐还不到十三好吗,你这三观太不端正了。”燕七迎过来。 “哈哈哈,我哪三个观不正了你倒是说说看!”跟燕七混久了武玥当然也知道三观这词。 “远观,近观,全景观,都不正。”燕七道。 “哈哈哈哈!我还白云观、莲花观和三清观哩!”武玥哈哈笑,“闲言少叙,快带我们玩儿去!” “先进我屋里喝口热茶驱驱肚里寒气,还得等崔小四来。”燕七带着两人往里走。 “真暖和,”武玥一进屋就觉扑面一阵暖香,“啥味儿?腊梅?” 燕七指指条案上供着的黑陶瓶子,里面果然插了支嫩黄明媚的腊梅花。 “对哦,我记得你家园子角落里种了好几十株腊梅花呢!”武玥抚掌,“我家就没种这个,可真香,我就喜欢这个味儿。” “甭客气,走时候你们姐儿俩一人扛一棵回。”燕七痛快道。 武玥哈哈笑:“那小藕吃力点儿,中午多吃几碗才行。” “有品箫在呢,何须用我。”陆藕也开玩笑,品箫是她的小丫鬟,比她还瘦呢。 品箫就和武玥的丫头青蓱及煮雨她们笑成了一团。 武玥陆藕解了身上披风坐到临窗条炕上去,接过燕七亲手倒上的热茶抿了一大口,顿觉四肢百骸都灌上了热流,通体一阵舒坦。 “武五昨天抽了什么好签?”燕七就问武玥。 “哼,还说呢,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告诉我,非得明儿去了书院训练时再和大伙公布,急得我抓心挠肝的。”武玥撇嘴。 “我琢磨着那就是抽到紫阳了。”燕七道。 “……没那么衰吧?”武玥歪着嘴表示绝不接受。 “那就只能怪他们手气不好了。”燕七道。 “……我说的是我们衰……” “到时候小藕就不要去现场看了,”燕七道,“天寒地冻的坐在外面可受不住。” “我带手炉啊,还有厚坐垫,不妨事。”陆藕笑。 “今年肯定会特别冷,”武玥望向窗外,却被玻璃上的雾气遮了视线,“我娘担心我爹他们的棉衣不够厚,听说北塞那边更是冰天雪地,连耳朵都能冻掉,这要是打起仗来,怕是比平时要困难十倍。” “别担心,没准儿很快就能回来了。”燕七想起了早上的那骑军情急报。 三人正闲聊着,闻得传唤丫头进来报说崔家四爷来了,就在前面九爷的院子里,五六七三个便起身,各自披了斗篷从屋里出来,穿屋过院地去了前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