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木宛童抬眼, 眼眶通红, 就连眼角都带了几分嫣色,抽抽搭搭的同他道。木宛童虽温柔,但极少有这样脆弱娇软的时候,夏侯召的心几乎化成一滩水, 甚至想要扔了这一身铠甲说不去了。 他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粗粝的指腹蹭的木宛童眼角愈发红艳,像是擦了胭脂。 “有一个是给左珩的,你帮我带给他。” 夏侯召身子一僵,原本的柔情蜜意结成冰霜,冷的彻骨。六月的天,却有冷风往他心底呼呼的灌,就连动作也停滞了。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眉眼颓然无措,想要解释,最后只归成一句“你都知道了……” 木宛童反握住他的手“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两个都不擅长撒谎,尤其是你,一心虚说话总是拖着长音。” “你不怨我吗?把他放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夏侯召神色复杂,马上走了,他不想两个人之间留下间隙。 “路是他自己选的,又不是你拿着刀逼着他的,左珩长大了,不是任我左右的孩子。”木宛童把给他做的那个平安符挂在他的脖子上,继而道。 “我将自小随身带着的玉髓也装进去了,它一直跟着我,希望也能保佑你平安。” 怨不得夏侯召方才摸着那平安符里有硬物,原来是木宛童从不离身的玉髓,她看得极为宝贝,就连洗澡就不肯摘下来。 “这是留给你保平安的,我已经有了护心镜。”夏侯召抬手欲要将那东西摘下来。 江氏以往同他说过,童童小时候身体不好,沈老先生这才四处寻了宝贝给她防身,这样重要的东西,他还是不能留下。 “有这个呢,都是一样的。你带着我的平安符,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了。”木宛童摇了摇手上的玉镯,正是夏侯召当初送给她的那一枚,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如水凝固,温婉柔和。 夏侯召吻了吻那枚玉镯。 木宛童微红的眼眶就瞬间涌出泪来了“你早点回来听见没有。” 夏侯召在她眉心烙下郑重一吻,声音沙哑低沉,一字一顿极为认真说道“我一定!” “不许骗我。” “不骗你。” 木宛童站在将军府门前,目送着夏侯召带人远去,车马萧萧,兵戈相撞,整齐划一,一步步踏的地动山摇。 初夏的风不燥,反倒清爽,本该吹的满地姹紫嫣红,却刮得木宛童脸上生疼,疼的想哭,只是她面上不显丝毫。 丢弃了方才夏侯召怀里脆弱的神色,依旧是府中娴雅的女主子,坚强且安稳,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夏侯召不敢回头,攥着马缰的手青筋暴起,和煦的风中似乎带了砂砾,将他眼睛吹的酸疼,他看着晴朗的虚空,一眨不眨,良久才摸了摸身下的马鬃。 “夫人。” 许久,有一身材魁梧的男子缓缓躬身与木宛童行礼,他面容说不上俊逸,甚至称得上是丑,从耳下绵延到额上一道一指长的疤,异常骇人。 这是夏侯召留给木宛童的人,专门负责保护她的安全。方副将此次要随着夏侯召出征,夏泺则是坐镇樊门关,所以另寻了可靠的人。 木宛童让他起身“既然你们他信任你,将你留给了我,希望你能不辜负你们将军的信任。” “是!”丁胜朗声道,语气里满是激昂。 没等到北越清点兵马先行一步,便等来了夏侯召大军压境。 北越此事正值初夏,草肥马壮,但由于地处偏远,粮食歉收,当年的粮食只够当年供给,而今年的粮食还没收下来,所以士兵难免挨饿。 若是杀了军中战马作为补给也并非不可,只是北越士兵擅骑射,若是将战马烹煮了,恐怕不利于交战。 总之进退两难。 往常北越与南齐兴兵,都是选在秋冬,草黄马肥,粮食充足之时。 北越皇帝还是咬了咬牙“打!”拼一个前途坦荡,夏侯召身后没有南齐作为支撑,甚至南齐皇帝还会从中搅乱作梗,夏侯召根基不稳,这正是一举拿下的好机会。 若是能将樊门关收入囊中,那以南一马平川,可不就任他们驰骋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