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到跟我人生一样的悲剧,发生在我的儿子身上,所以,在来北京的飞机上,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只是找个机会如实告诉你——并没有和您商量的意思。” 究竟是他没了纪家死的更快,还是纪家没了他,会一蹶不振? 这问题就留给旁人去揣测,与他无关。 至于老太太留给他的回答—— 一如他十来分钟前,那“砰”一声踹门而入。 老太太在下一秒轰然倒地,白眼直翻,喘息不止。 那模样,让纪司予想起许多年前,他的母亲,也是死得这样狰狞可怖,一点也不像旁人说的安详平和。 但再可怖,也比不过老太太在母亲葬礼上故作慈悲的嘴脸。 那份自以为是的高贵。 那份任性矜傲的高贵。 永远高高在上,不容践踏的高贵。 以及让人无法呼吸的,“人上人”的自觉。 所有这一切,逼死了他的母亲,也逼死了他心里所有,生而为人本该有的善良,让他在母亲的葬礼上面无表情,不曾掉过一滴眼泪,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为人子时不能保护的,终于花了十来年站上顶端,等到这一刻,为人夫,为人父时,为什么还要再沉默? 他低垂眼睫,冷眼看着老太太挣扎,在地上不住拍打着胸脯,哀鸣,抽噎。 而顾晓惊叫一声,飞快跑到老太太身边将人扶起,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盒,收拾出两片硝酸甘油片和速效救心丸喂她服下,“小姐!小姐!振作一点……我马上联系医院,小姐!” 顾晓艰难地抱住老太太,从怀里掏出手机。 想要联系医院,却怎么也按不下号码,手指不受控制、颤颤巍巍发着抖。好半天,只能转头恳求:“少爷!少爷您帮忙,帮忙打医院电话……” 这大概是老太太发病最严重的一次。 她已是九十六岁高龄,本就在鬼门关外徘徊已久,只差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更何况她早也该死。 是故,哪怕哀鸣与抽搐声不住传入耳中,纪司予依旧只是面无悲喜,寸步不动。 分明生着一张小菩萨般白玉无瑕面孔,却比寒冰冷玉更加绝情无义,冷酷无情。 甚至于,就在心底狂欢的黑暗即将把他整个吞噬之际—— “是我,李云流,你不是认识301的王主任吗?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我这边有一个病人发病很严重,年纪很大,可能需要手术,总之情况很危急,麻烦他安排一下……对,是纪老太太。” “喂你好,我这边是海淀区合景映月台,有一个心脏病发的老人……” 卓青突然推门而入,当着所有人面,两个电话一前一后打通。 飞速联系完人,她复又快步上前,帮忙将老太太放平,询问乱了方寸的顾晓,该怎么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纪司予愣了愣,看着眼前意外场景。 卓青没有理睬他, 只等手脚利索地急救完毕,复才当机立断,回头一瞪,“杵在那干嘛?纪司予,过来帮忙!” = 事实上,进了门以后,卓青并没安静等在楼下,而只是把小谢安抚着,哄着他和方耀一起玩,随即便上楼听了十来分钟墙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