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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可看得出是哪国人?”解雪时问。

    谢浚摇头,道:“火折子太暗,一时看不出分别,待会把尸首运到大理寺。你在怀疑什么?”

    解雪时道:“你还记得,那一伙失踪的行商吗?”

    “你的意思是……”谢浚霍然抬头。

    抬头的瞬间,似乎有明晃晃的光斑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一掠。

    是悬在檐角的铁马,被火折子照亮了,粼粼地一闪,看起来森寒透亮。

    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竟微微一寒。

    那寒意一路倒逼到后颈上,激起了一片细细的鸡皮疙瘩。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铁马的反光,会什么会锋利到这种地步,倒像是一丛倒悬的——

    “小心!”

    檐下有人!

    他只来得及一手推开解雪时,刀光已经四合而来!

    第37章

    绿荧荧的眼珠,像狼群那样,一闪而没。

    那种阴毒的窥视感,却在目光交汇的短短一瞬,流窜到了骨髓里。

    他们竟然悄无声息地倒吊在屋檐下,刀身反掖肘下,直到图穷匕见的瞬间,方见刀光弹射而出。

    这一行刺客,少说有十人之众,手中各执一把短刃,宽不过两指。

    一寸短,一寸险。

    一旦被近身沾上,便如置身群鲨之中,再无脱身之时。

    截、撩、扎、刺、缠、扇、滑、刮。

    一时间,只闻刀背上跳荡的风声,极薄极厉,不绝如缕。

    解雪时纵有通天之能,也绝难在这天罗地网中护住他。

    而任何一个破绽,都会令谢浚血溅当场!

    谢浚心念如电转,只看见解雪时的背影,氅衣未系,在风雪中猎猎翻飞,如白鹤腾举。

    不时听到雪籽被风裹挟,簌簌吹在他黑发上。

    一片水银泻地般的刀光中,他却只一人一剑,剑上朱绳微微晃荡。

    剑尖斜指,冷定如铁。

    漫天的杀机,却已尽数凝定在他身前。

    谢浚甚至只来得及他手腕细微的振动,直到空气中接连爆出一串“叮当”声,他才意识到,这柄长剑已经以一种远超常人肉眼的速度,接连击退了数十次进攻!

    即便不通武学,谢浚也知道,这千钧一发间的破招拆招,最是损耗心力。

    以解雪时如今的孱弱体质,根本不足以支撑这场恶战!

    哪怕他如今依旧渊停岳峙,但谢浚已听出了他呼吸中的颤抖。

    他的发上浸润了一层湿雾,又被风雪凌侵,寒气势必会直冲肺腑之间。

    尚未痊愈的气喘之疾,已经趁势逼到了他的喉头。一旦发作,痛楚难当,力气顿失,后果不堪设想。

    谢浚心中一沉。

    这些刺客何等奸猾,显然拿捏住了解雪时的先天不足,只是轮番缠斗,一击即退,要将他的气力活活耗尽。

    他出剑的速度,慢了。

    斜刺里的一刀,甚至掠过了他的肩头,直扑谢浚面门而来。

    解雪时来不及回护,只将氅衣一解,当风抖开,沿着刀锋一掸一卷,如纳刀入鞘般,瞬势卸去这一刀八成力气,一面骤然回过头来,喝道:

    “走!”

    他双目冷冽如冰,但面上已经泛起了病态的潮红。

    氅衣被劲力激荡,在两人身周翻飞,几乎是排开刀丛,生生推进了十数步。

    直到一支漆黑的长箭,一举洞穿了氅衣。

    石破天惊的一箭,即便隔着层层氅衣,解雪时的虎口依旧一麻。

    箭镞泛着森然的寒光,形如蛇首,随着“哧”的一声轻响,氅衣劲力顿泻,当场委顿在地。

    是神臂弩!

    这刺客倒是好大的手笔,连神臂弩都舍得抬出来!

    解雪时身形微震,闷哼一声,谢浚只觉得身上一沉,一支手肘斜压在肩上,浸着一团湿淋淋的热腥气,瞬间渗进了重衣里。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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