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年,他只为麾下将士、无辜的百姓活着,对家族的交代是常年带在身上的遗书,对高堂唯有不孝二字可说。 “我一个自认冷血的人,血都被亲眼所见的一切焐热了。我一个数年以荣华富贵为目的的人,看了那几年,都改了心性,淡泊了名利。 “不要以为将士、百姓心思单纯、容易蒙蔽。这样的想法,朕是大错特错。 “将士、百姓的眼睛才最亮,最通透。” 舒明达神色凛然,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梁湛,“到现在,你跟我说你怀疑他?怀疑那样一个根本不适合做将帅却强撑了数年的人?” 是的,不适合,唐修衡从来就不适合涉足沙场。 他到现在都认定,唐太夫人与皇帝亲手毁了唐修衡,一点一点,把他的心魂撕碎,一步步,让他走入炼狱。 梁湛到此刻才明白,皇帝昨日所做的那些决定,并不是自己认为的乐观可喜,而是正相反。 刘允走到殿门口,低声吩咐两句。 片刻后,两名小太监抬着一个箱子走进来。箱子盖打开,现出里面已经微微泛黄的卷宗。 刘允道:“这是那些年间,舒大人与兵科给事中呈给皇上的卷宗,记载着临江侯在军中的大事小情。王爷若是不信,可以慢慢查阅。” 梁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满心以为可以钻的漏洞,皇帝手里却掌握着凭谁都不能推翻的证据——就算可以怀疑舒明达偏袒唐修衡,那么兵科给事中呢?舒明达那些亲信呢?总不会都齐心协力地偏袒唐修衡。 斟酌这么久才找到的下手之处,竟是最大的错误。 以为是唐修衡的软肋,却不想,成了自己的软肋与罪责。 皇帝目光森寒地凝视着那个不孝子,吩咐舒明达:“朕命你昨夜审讯钟管事,可有结果?” 舒明达恭声道:“已有结果,此刻他就能禀明原委。” “让他说。” 钟管事偷眼看了看皇帝,知道皇帝已在暴怒的边缘,心里倒是没什么可害怕的。 最让他惊怖的事情,他亲眼看到了——那一晚,亲眼瞧着顺王从一个活人被唐修衡、陆开林整治成了活死人。 那比凌迟的酷刑还让他心惊。 因为比起生不如死的滋味,死算是一种享受。 唐修衡告诉他,做完这件事,能给他一个痛快,饶过他的高堂、妻儿。 不管怎样,他都是曾对唐夫人起过杀心的人,唐修衡能给他活路,除非大白天见鬼。 他只求高堂幼子不会成为顺王那种惨状,不被自己连累得生不如死。 他向上叩头,恭声道:“禀皇上,顺王中邪之前两个月,奴才便已被端王收买。私底下,奴才按照端王的吩咐,收买了一些身怀绝技的跑江湖的人,并让奴才诱导顺王,让顺王认定只要拿捏住临江侯的软肋,便能让唐家、黎王爷听命于顺王。 “临江侯的软肋,端王说是黎郡主。 “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