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完全失神的状态下醒过神来,她艰难地动了动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腕,那禁锢在她身上的血绳就像活了一样,从她的身上游走开去,安静地回到了血池里。 聂棠按住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腕,挣扎着点起一张符纸,让流血的伤口迅速凝结。 在做完这两件事后,她的神智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虚弱,即将陷入深沉的昏迷。 可是她还不能就此昏死过去,她还必须把她该做的事情收尾。 谢沉渊告诉她,她所能看到的那些事情都是他想让她看到的。可是,如果她早就猜到了谢沉渊的意图了呢? 从陈羽预告了她的第二次死亡开始,她就一直想不明白。 不是她畏惧于她将死亡,而是困惑于自己为何会死。 后来,她终于想明白了。 谢沉渊是一个不见血就不会放松警惕的人,她不付出足够分量的代价,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她真的上当了? 所以,她必须要“死”,这就是她最终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谢沉渊相信她无计可施,再也不可能翻身,才会肆无忌惮地用她的鲜血去滋养他的神魂。 他想要夺取她的能力,可她还想用她的鲜血去渗透他的神魂。神魂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被外人侵入渗透,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即便她看破了谢沉渊设下的所有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踩了进去,她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不把这场戏完完整整地演完,就不可能骗得了谢沉渊。 而现在,她的时间已经不够了。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身体陷入了极端的虚弱,又因为她的魂魄被红莲之火灼烧,她就快要神智涣散…… 可是她必须给沈陵宜留下信息,告诉他,后面应该怎么办。 可是又如何才能再最有限的时间里,留下足够清晰的信息呢? 她用手指沾了自己的血,痛苦地在身边的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字——“灯”。 当她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她再也支撑不住,完全失去了意识。 …… 叶渐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一直死撑着不肯闭眼。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在这幽暗之中睁着眼,却看不到任何光亮,当血池中的红莲之火盛放之时,他的世界却也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只有一片灰暗。 就像他在福利院里的生活一样。 后来,他跟在谢沉渊身边,开始了新的生活。 “新的”一切,却不是新生,而仅仅是“活着”。那个时候,谢沉渊开始监视聂嫣然母女,私家侦探每隔一周都会把她们的行踪报告过来,还附带着数十张照片。 叶渐离茫然地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种窥探另一个人的生活的乐趣呢? ……他早就记不清楚了。 他知道,聂棠和她的母亲都是无辜的。 她们不过是普通人,手无寸铁、毫无自保能力的普通人。 可是谁让她们被谢先生盯上了呢?很对不住,可是那就该她们倒霉。 他站在凌霄高处俯视她们,以一种上帝的视角。 直到有一天,聂棠考上了江城的省重点高中,不再继续读那种寄宿制的贵族学校。 她上学的年纪要比同龄人更早,普遍比她的同班同学要小上两三岁。 聂棠一入校,就像一滴水滴进了一锅滚油里,整个学校的男生大多蠢蠢欲动,就连高年级的也不例外。 于是,她的抽屉就开始出现了卡片、情书,还有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在送过一次巧克力却得不到回应之后,把她给堵在了楼梯底下的杂物间里。 那个男生人高马大,是每一位教导主任心目中的噩梦,校服永远不可能规规矩矩地套在身上,头顶那一撮头发还挑染了颜色,压着他去剪掉,过几天又会染回来,还喜欢跟所谓“社会人士”鬼混。 他一手按着墙,把聂棠逼在了墙角,要求她给出一个说法,并且,他坚决不接受拒绝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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