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碎屑一般的玻璃渣子纷纷扬扬之中,他大步从那玻璃汇聚而成的雨点中穿行而过,动若脱兔。 可是,当他飞奔到庭院的时候,无数道白光交错在眼前,交织成一片天罗地网。 沈正清抚摸着那根从不离身的手杖,微微弯腰,从已是破碎不堪的落地窗走了出来,微笑道:“谢先生,您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沈家了。难为你敢这样堂而皇之地上门,既然都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谢沉渊顶着沈正沛那布满疱疹的面皮,依然不紧不慢:“非我小看你们沈家,既然敢来,自然也不怕你们留我。还是,你以为就这区区阵法能把我留住?” 沈正沛在沈家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究其原因是他在玄学上没多少天赋,可打理家务的本事却很强,沈家上下大大小小的杂事都由他再掌管,为人又向来和气,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可就算他现在长得再像老好人,只要内芯是谢沉渊,就没有人不畏惧的。 当他的眼神扫过谁时,那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战栗。 沈陵宜忽然问道:“所以,你现在承认你是谢沉渊了?” 谢沉渊从喉咙口不紧不慢地低笑一声:“这有什么不敢承认,再说,你不是早就确定我是了吗?“ 沈陵宜面无表情道:“其实并没有。我刚才倒茶的茶壶是家里的古董多宝壶,有两层夹层,摇晃一下,倒出来的茶水是不一样的。别的叔叔伯伯喝的是普通茶水,给你的就是上回让你全身长红疹的药。” “哦,对了。这药是聂棠做的,”谢沉渊最后把目光重新转向,定格在了聂棠身上,“上一回,你把渐离手上的火焰果掉包了,我把它制成丹药服食后,我就知道他上了你的当。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是你就是不肯受教,那么你……不要再怪我手下无情。” 聂棠只牢牢地盯着他,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 按照谢沉渊瑕疵必报的性情,在她上回用假的火焰果害他提前暴露身份之后,他肯定就不可能再给她留什么情面。 而她也相信,既然谢沉渊胆敢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跑来沈家,肯定也会留有后手,没有这么容易就此抓住他。 正在这个僵持对峙的时候,聂嫣然突然从木门后面探出头来:“……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响声,没事吧?” 聂棠下意识地转过头,条件反射就朝妈妈那里飞奔而去。果然,谢沉渊身上也突然散出了一大团黑色的雾气,朝着聂嫣然罩顶而来。 对付谢沉渊,自然不可能像上次对付叶青雪一样轻描淡写,还能跟她悠闲地玩上几个回合,她把所有的灵魂力都全部释放出去,直接跟谢沉渊的来了一个正面对撞。 嗡得一声,她的双耳在这一声后失聪,眼前也蒙上一层灰色的薄雾,她整个人都在这一瞬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 可是身后就是她的妈妈,她不能退也不能避让,就算死也挡在前面! 只听有人惊恐地叫道:“不好!谢沉渊自爆了!” 谢沉渊的灵魂力本来就足够强悍,还身怀秘术,能够让魂魄离体而不散。 自爆也不会对他产生致命的影响,反而是围堵他的人全部被他这种一言不合就自爆的行为给震慑到了。 聂棠感觉自己就站在云端,飘荡无依,偶尔有零星的血雨落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再加上她那双失神的眼睛,看上去像一个冰冷的漂亮玩偶。 同时,她以自己的神识化为利剑,狠狠地刺进谢沉渊的魂体,以一种反常的、锐不可当的势头去正面进攻! “我最讨厌有人主动伤害我妈妈,沈悉言是一个,你也是一个。沈悉言已经死了,你也会死,我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得到永生。” “是吗?”谢沉渊低笑道,“小姑娘,年纪不大,却喜欢口出狂言。来吧,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在淅淅沥沥的血雨之中,聂棠终于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往后倒去。 …… 无数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飞舞。 就像一只只扑闪扑闪的透明小翅膀。 聂棠站在这一片虚无中,仰头望着那一只又一只从她眼前擦过的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