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提了个醒,这里是侯府,楚氏的天下,她并不是什么皇后,只是一个在主母手下讨生活的庶女罢了,而她要对付的是主母碰在手心的嫡女,她必须要多思多谋。 众人散去后,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关嬷嬷奉上一杯茶:“老夫人在为刚刚的事叹气?” “太小家子气了。” 关嬷嬷失笑,夫人将府中把控得那么严密,从不落人一分口舌,大小姐想和她斗,太嫩了些,想着,她便说出了口:“大小姐还小。” 老夫人摇头,不再多说。 回到芳韵堂后,楚氏脸上的笑才淡了下来:“大姑娘既然爱那年前的款式,就多赏些给她。” 张嬷嬷:“夫人和善。” 楚氏捻了一粒枣子放进口中,酸味刺激着口腔,她皱眉咽下,才偏过头说:“这年前的款式,府中也不多,不过清姨娘那里应该是有几匹的。” 张嬷嬷早在看见楚氏皱眉时,就让人将那盘枣子端下去,此时听见楚氏的话,连笑着点头:“清姨娘是大小姐的生母,自然不会舍不得那两块料子的。” 楚氏继续翻看着案上的账本,嘴角轻勾起一抹幅度,这些姑娘大了,心也跟着大了,只可惜,手段欠缺了些。 隔日下午,洛茜就收到清姨娘送来的几匹布料,她看着那几匹新布上印着的旧时的花样,死咬着唇瓣,身子轻颤,忍着情绪露出一抹笑对来人说: “代我谢谢母亲和姨娘。” 洛伊儿在芳韵堂陪着楚氏看着账本,因着她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楚氏便开始着手教导她处理家务,楚氏接待府中管事的时候,也都不曾避开她,她从不觉得将女儿护得严严实实才是好事,这后宅中的隐晦还是早早明白的好。 楚氏正和洛伊儿说着话,锦素就从外间走了进来,欠了欠身子,恭敬回禀着: “南苑那边今日派人出了府。” 楚氏将账本递给洛伊儿,头也没抬地说:“知道了。” 洛伊儿顿了顿,有些疑惑:“娘亲知道那位出府做什么?” 楚氏抬起头来,见她好奇,也乐意教导她这些,轻笑着说:“不知道。” 洛伊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迟疑地问:“娘亲就不好奇?” “没什么好奇的,不管她要做什么,迟早都会露出迹象的,”她顿了顿,对着洛伊儿说:“伊儿,你要记住,这些妾室都不足为虑,她们的卖身契都握着娘手里,发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洛伊儿仔细聆听着,旁人的经验之谈,不是自己靠想象就可以知道的,她骄傲却也从不自负。 楚氏见她听得认真,心里有些欣慰,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掏心窝地对她好,她突然想起洛伊儿的亲事,极快地皱了下眉头:“娘倒是忘了,王府的妾室也是要上玉蝶的,和府中的情形不同。” 洛伊儿见她提到自己那婚事,因着那也算是皇家事,不好说些什么,当下便抿唇笑了笑,做出一副羞涩状,不再多话。 楚氏见她这模样,轻蹙了下眉尖,跳过这个话题,她说道:“今日便到这儿,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洛伊儿一出芳韵堂,就浅了笑意:“去查查南苑那位派人出府做什么。” 玲珑有些不解:“刚刚夫人不是说……” 洛伊儿淡淡瞥了她一眼,玲珑立刻低头应下来,洛伊儿这才收回视线,娘亲不在意南苑的小手段,可是她却觉得任何人、哪怕一个小人物都可能会让你栽跟头。 晚间的时候,玲珑传了消息上来,说是南苑的人行事小心,一时还没有查出来去了哪儿,不过南苑的人却似乎和落云阁的人碰过面。 洛伊儿眸光微闪,倒是笑了一声:“清姨娘久不出来,竟然还能避过旁人给大姐备了人手。” 她常爱对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只有自己彻底了解自己时,才能不落破绽,她手中持着黑子,不紧不慢地落子,垂眸吩咐了一句: “先别盯着南苑了,查清楚府中是否还有清姨娘的人。” 玲珑应下,却也皱眉思索,她们盯着梨园五年了,却不想还有漏网之鱼。 洛伊儿见她一副慎重的模样,失笑:“也不需要这么紧张,再衷心的人,这十几年过去了,也会变的。” 她顿了一下,给玲珑指了一个方向:“清姨娘进梨园后,便不怎么见外人了,从当初她在芳韵堂当值的时候查起吧。” 玲珑的动静不小,楚氏自然收到了消息,对着张嬷嬷轻摇了摇头:“伊儿这孩子,凡事都太过小心了。” 张嬷嬷疑惑:“这不是好事吗?” 楚氏视线停在铜镜上,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也不好。”便不愿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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