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茶叶渣,一边安静地把玩着床头装了冰块的玻璃壶。 冰块轻轻撞着壶壁,发出好听的轻响,阮闲的情绪却没有被这动听的声音安抚。 假设自己是疯子没有意义, 阮闲没有因为这种可能性焦虑, 只觉得索然无味。要选个有趣的思路, 他该假设末日是存在的。 不管自己之前的计划目的为何, 阮闲自认不会往火坑里跳。自己既然在这里,服下记忆抑制剂前的自己肯定会有把握存活。重点是他是否自愿——自己的体型十分标准,肌肉只能说是结实匀称, 完全不及常识里的运动健将, 阮闲不认为自己是哪种战斗天才。 他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是愿意在失忆状态下舍己为人、突发慈悲救助谁的类型。 这就很有意思了。 纵观各个荒唐的可能性, 他最可能为了情报而来。而自己拥有相对庞大的知识储备,同伴却依旧让他做这个探子, 那么同伴里势必也有能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学者。继续推断,医护人员的权限和自由度都更大些,他们却选择了病人身份作为突破口,情报源八成和病人相关。 再大胆地猜测一点,作为被预防收容所暂时收容的“疯子”,他的优势也无外乎“他人的轻视”——他可以做些不那么常规的事情,或者说些古怪的话。只要好好混合真相和谎言,不会有太多医生有研究疯话的兴趣。 要利用这个优势,要么情报源在某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才会触及的地点,要么情报源本身就是个病人。这样想来,他的靶子倒相当明显。 阮闲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小口呷着。 ……确定了可能的目的,自己总不会蠢到干等记忆恢复,那样效率太低。他仅剩的常识性记忆中肯定有相应的线索。比如丰富的知识、末日信息,或者自己的名字。 预防收容所不会把所有数据简单存在云端。如果从简单的方面下手,他可以去离本地档案存储器最近的地方,利用距离优势,悄悄进行硬破解。先把这里每个人的资料都看一遍,就情报收集的角度看来还是有必要的。 阮闲摩挲着腕环,迅速确定午睡后的小活动。他可以先在这里逛逛,彻底弄清建筑结构…… 一个穿着医疗制服的治疗师走入房间,端着一小碗切碎的蜂蜜水果。那人身材高挑结实,和宫思忆的相貌水平属于一个大类,甚至要更出色点,有种近乎虚幻的英俊——微长的柔软黑发垂在脸侧,眼睛是非常漂亮的香槟金。他的气质十分柔和,像是吸饱阳光的干净棉花,或者带有肥皂清香的柔软手帕。 “阮先生。”他轻声招呼,把水果碗放在床头柜上,上下打量着阮闲。“您忘了拿您的餐后水果。” 虽然做得很隐蔽,阮闲还是从对方目光里发现了点奇特的情绪。和宫思忆一样,这个人也在用疏离感极强的观察方式观察自己,只不过混了点别的情绪。一点热切、好奇和莫名其妙的纯粹。 如果说是刚来不久的新人,热切和好奇倒还说得过去,那种带有非人感的纯粹却怎么看都不正常。阮闲望了几秒那双带有莫名熟悉感的金眼睛,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和面前这人应该有几分渊源。 不知道是敌是友,阮闲想,几秒后又笑起来——不管是敌是友,横竖如今的自己都不能去信任,从结果看来没有差异。既然人家已经到了这里,如果真有敌意,凭自己的身体状况大概率躲不过去。 不如放开手脚试探一下。 阮闲站起身,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轻轻将那人的头往下压了压,嘴唇贴上对方耳廓。 “这里的监控没有死角,小心点。”他几乎不动嘴唇,用气声吹出这句话。 接下来就是观察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对方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表现出太多反感或者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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