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传来隆隆声响, 另一艘巨船低鸣着靠近。走石号显然没有把聚居地安在主舰身上, 它最大限度保留了巨船原有的模样,如同一条拥有无数亮黄小眼的铁灰色鲸鱼。 “走吧。”阮闲闪过一块坠落的碎石,“我们去找涂锐。” 段离离死后, 极乐号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异变。看唐亦步放松的反应, 阮闲不认为主脑在极乐号上安插了第二位秩序监察, 可来探消息的其他墟盗船也不少,谁都不知道其他船只或者下级船员上是否会有主脑的备用人员。大局已定, 再停留下去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嗯。晚饭的时候你要给我讲讲,为什么那些人不会认为樊白雁在伤害他们——” 他拍了拍唐亦步发梢的灰尘:“行。” 唐亦步则满意地用脸颊蹭蹭那只手:“在这等我两分钟,我们马上离开。” “你要回极乐号?”见那仿生人转向沦陷的商厦,阮闲蹙起眉头。 “铁珠子还在里面。” “……”阮闲抹了把脸,“去吧,记得开艘船回来。” 走石号主舰。 余乐左手拎着个扫描器,右手捏紧纸笔。他懒洋洋地坐在个躺椅上,紧邻通往巨船内部的密封仓门,左右站着两位人高马大的武装墟盗。 无数造型怪异的小破船挂在巨船船沿,船上的人们在甲板上排成长长的一排。 “周红梅、陈保山、陈卫一家子。”他嘴里叼着半截烟屁股,用笔在纸上简单画了几笔。“小孩五千,一共两万五的贡献点。喏,这是凭据,拿去。” “孙勤,一万。凭据拿好。” “郑尚曲,一万。拿着。” “伍嘉诚,一万。喏。” 队伍前进得很快,余乐身边的光屏上贡献点越来越多。可他脸上没有多少喜悦,只有浓浓的不耐。叫完几个名字,余乐拿起水杯灌了口,抹抹嘴。 “……吴宏雷。”这次余乐的语速放慢不少,他翘起二郎腿,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愣着干嘛?贡献点呢?你该不会把交易仪缝裤裆里了吧,雷哥?” “我只有五千多。”雷哥板着脸答道。“船长,我跟你也挺久了,先赊着成不?” “五千是小孩儿的票价,你这身高,我估摸着砍掉一半才能进。”余乐呲起牙齿,“规矩就是规矩,凑完了再来。” “大家都在换点数,还有不到半天就消毒了,我往哪儿凑?!” “哎哎哎,我可不是没提前跟大家说。你瞧人小姑娘都能凑齐,你个大老爷们儿两三天弄不到物资换?别是又在你那几个小情人身上花了不少吧。”余乐直起腰,不耐烦地用笔杆磕了磕扶手。“没钱赶紧走,你又不是没船,自个儿躲消毒也行啊。” “操你妈的余乐!”雷哥额角青筋直跳,“我给人花钱,到头来还不是进你的口袋?他妈的极乐号就从来不收消毒费,你在这里活活吸血,还装个屁的大爷?” “那你去极乐号呗。一次上船,终生绑定,不像我这边人来人往,多划算。”余乐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我也没逼你们交贡献点,早说了,爱躲自己躲啊?怎么着,老子这手艺能保大家活命,还必须无私奉献?弄穿梭剂的人力物力你出?” “你是船长!” “对,老子是船长,不是你家保姆。说完了没?赶紧滚,在这净浪费时间。”余乐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要么真去极乐号也行,反正待会也得拖上。不过不保活命,自己看着办。” “我在这船上待了多少年,交过多少次贡献点了,啊?”雷哥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一拳捶上栏杆。“妈的连个赊账都不肯,要人生病了咋办?刚好受伤了咋办?自己钻钱眼儿里还不认,搁这装好人呢?余乐我告诉你,等半夜投票屏下来,我手里可捏着一票呢。” 一声枪响,余乐直接射穿了雷哥的脚背,雷哥顿时一通惨叫。 “我的船,我的规矩。”余乐瞥了眼近处脸色难看的墟盗们,没有露出半点和缓的表情。“病得要死有医疗机械证明,重伤我瞧得出来。好手好脚的,该滚就滚。” 雷哥恨恨地啐了口,扯开嗓子冲后面嚷嚷:“都瞧见了啊?别在这儿掏啥真心,几个年头的交情连赊账都不给,早晚成下一个樊白雁。” “下一个。”余乐不理他。 雷哥拖着一只脚,恨恨地朝极乐号的主舰走去。冯江红着眼上前。 “新人?新人三千就够,你这点数啥意思?” “我没深潜。”冯江哑着嗓子说道,“我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