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将许慎扮演得传神,不仅日日乔装,还得照着许慎的声音和动作练习;又因要上手操作那些器械,便跟着魏先生学了许多医理。幸好所学之术小时候也被许慎教导过,马太爷身体底子也还好,才算没出丑。可后来再去给马太爷看病,就需要一些真功夫了。他补课补得辛苦,日日睡不够四个时辰,脾气暴躁得很。 “人死了,就不用操心没法睡觉的问题。”魏先生和许星说话倒是直接得很。 许星撇嘴,“你这种才是生来就累,天天晚上都不睡觉的吧?连做梦都想着坑人,是不是?” 魏先生拎起书敲他的头,呵斥道,“少废话,多看书。” 许星有点委屈,但到底还是将书拿起来翻。他皱着眉看完,“哪儿来的天书?” “李昊送过来的。”顾皎笑道,“他说当日见了许慎先生的手段,十分佩服。他又想起年少时候有位故人,仿佛在此道上略有造诣。若许慎先生看完书后,想要多个知己,他可以代为引荐。” 许星不看顾皎,只看魏先生,“你怎么说?” “怎么说?”魏先生道,“你的进度太慢了,需得加快,将我给你看的那些书全都看完。不然,李昊当真把人弄过来,跟你巧遇,再揭你面皮,如何处?” 顾皎道,“先生准备见?不再探探他的底?” 魏先生冷笑一声,“有甚可探的?他和高复私通,咱们将计就计用他;他见了咱们的手段,估摸会有些想法,也想将计就计探咱们的底;这岂不是真正好事?我正愁没好法子让他去误导高复,这不就来了?” 许星道,“我不想知道你们要算计谁,或者为祸天下什么的。总之,帮你们扮一下我家长辈已经是底线了,多的我不干。” “干完这一票,回你龙口呆着去。”魏先生大约也嫌他不好管,“宽爷那处还要你盯着,别让人摸老家去了还不知道。夫人千辛万苦给郡守挣下来的家业——” 许星被骂得晕头,看一眼顾皎。顾皎冲他一笑,他有些不好意思,抓着书跑上楼用功去。 李恒对魏先生的决定没意见,他只问了一句,“李昊为甚将饵丢给你?” 即便李昊有再多的理由,说甚李恒不见他,许慎事忙,马太爷处不方便。可他就住在隔壁的公寓楼,当真有心的话,甚时候堵不到魏先生?甚时候去公所见不到李恒?不是不能,乃是不愿而已。 因此,李恒尤其介意。 魏先生见话题转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休息去。 起居室便只剩了小两口。 顾皎皱眉想了想,“难道是我好说话?” 那也不是啊,相处几个月来,她当真没少怼李昊。李端高傲,不屑和她交谈,但也好几次被惹怒了。反而是李昊,明明不羁得很,偏没冲她发过脾气。每次被怼,不是笑笑,便是用些诡话糊弄过去。 “好说话?”自知晓李昊和高复勾连后,几人商量过如何对待他。贸然抓起来绝对打草惊蛇,放在身边看管着更安全一些。然又能过于亲近,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事来。因此,李恒和魏先生对他有些客套冷漠,顾皎则是私下交情但说话从不留情。又要谨防意外,因此让辜大带了一小队人潜在周围。从汇报的情况看,顾皎的不留情还要加着重号,那是相当的不留情。因此,什么好说话,那都是不存在的。 世上的事只怕琢磨,不琢磨没事,越琢磨越有事。 李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不说话了,只看着她。小丫头虽然一向体弱,但因保养得好,日日蛋奶维持着,又经常散步骑马,已经很久没生病了。她纤细的骨架子开始显出一些活力的模样来,皮肤也在白底子里泛出一点点红,那两只眼睛更灵得跟天上刚摘下来的星星一般。他的心略沉了沉,李昊浪荡不羁,有甚是不敢做的? “怎不说了?”顾皎笑嘻嘻,“我对他已经很客气了,好不?” 他点头,伸手搂着她,自上楼休息去了。 小两口的卧室在三层,占了整个半层,单开了一道门,门内设置成套间的模式。会客厅套着主卧室和衣帽间,另有卫生间和书房,还有一个存放比较机密和贵重物品的密室。待亲近客人的时候,大门打开,会客厅里一片祥和;需要私密的时候,大门关上,便是亲热的二人世界。 顾皎喜欢这个和后世相类的套房,经常关了大门,换上轻便的中衣,自己打理衣柜和卫生间;她其实一直不习惯现在的箱子间,要找东西很麻烦,需得记住箱子的号码和里面装了什么。因此,修她的私宅的时候,便对衣帽间提出了许多要求。步入式的,一整排的挂杆,无数的木头衣架;按照四季和不同材质,衣裙全部整齐挂好,每日只管进去找合意的便是,多么的简单方便。含烟和杨丫儿也跟着满意得很,只李恒偶一吐槽,都是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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