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顾青山所图,只荒唐了一日后,规规矩矩起来宴客。 年宴搞得红火,庄人都很当回事处理,她这个主人家也不得不做出样子来。 李恒的心病大约是暂时按下去许多,自己找了衣裳穿,拎了那些脏污的铠甲和剑,去役所找部下处理。 待到了宴客那日,果然家家户户都端了许多好菜来。 去年配合着用根菜捉弄魏先生的那户人家,居然特别找到勺儿,送了一提篮的根菜来。勺儿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直说采菜太危险了,也过于昂贵—— 那大婶只说没甚好感谢夫人的,想来想去,只这个能拿得出手。况且,今年日子不好过,城里那孙家也没买根菜了,不值钱的。 勺儿知她家男人去从军了,根菜只怕是那个还没十五的大儿子去挖的。家中也无粮了,送菜想是有所求,希望也只在这儿了。她同情她,有心要帮一手,便收了菜,好生做了几盘,全给端上去了。 顾皎吃到根菜的时候,颇惊异。她将摆自己面前的小盘子挪了挪,分给李恒。李恒虽然甚都吃,但嘴巴也是刁的,立刻吃出来了。顾皎便招了杨丫儿来问,大约明白后,便叫记着给那家送些红薯种子去。再交代,日后有这般事,无须这么处理。统一会通知到给各家免息借种子种田,免得明年闹饥荒。 杨丫儿省得,立刻出去办了。那大婶千恩万谢,出去自然对乡老和邻居们说了一番。 这功劳,不知怎地,居然转李恒身上去了。 那些老朽和老伯,一个个冲着李恒敬酒道谢,夸得他如同龙神降临,专管了行云布雨,接贫济困的。 下面陪着吃年宴的几个军中偏将和百户看得十分诧异,也不知自家煞神一般的将军怎么就换了仁慈的脸面。 只有顾皎不忿道,“明明是我做的好事,我思虑周全,怎功劳都是你的?” “不是要为我立善名吗?”他帮她布菜。 “是的呀。可那也得记住是夫人做的好事,因夫人好,所以夫人看上的男人才好。”她酸溜溜道,“可不是这般直接剥了我的用处,全归你那处去了。” 他略想一想,顾皎来之前在书房中写文章呢。也不知那处的世界如何,但养得她这般精细,又识文断字,必然不是普通人家。女子,也是好强的。他便起身,直去了几个乡老面前,说当不得老人家的谢和夸赞。他懂打仗,不懂民生,更不懂如何经营。庄中事务乃是夫人操持经营,要谢,便谢夫人好了。 顾皎也只吐槽一番,也知非他本意。不想他居然如此为她正名,有些惊喜,也有些欢喜他没这处男子的臭毛病。 倒是那几个乡老,本是例行一夸,锦上添花而已。不成想李恒居然郑重其事来对话解释,激动之余便很自家人地回了真话,“夫人乃是自家女,好不好自家人知。将军是女婿,自然要夸女婿——” 此般说法,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总之,年宴在一片欢声笑语和鞭炮声中结束了。 许星没去参加,找辜大喝酒去了。 两人立在高岗上,对着那处灯火通明。 “你以后怎么打算?”许星问。 “就在这处。”辜大答得很坚定。 “在这处,见不得人。所有人都晓得你是土匪,后来又跑掉了。” 辜大无所谓地笑笑,“为夫人做事,若是日日得见欢声笑语,能不能见人有甚要紧?” “你倒是想得开。”许星闷了一大口酒。 “你呢?”辜大问。 “不知。”他抓了抓头,“李恒还没给个准话,只说任务还没完。我才不管他咧,等开春将宽爷他们挪下山后,我自走了。” “走不成。”辜大也喝一口。 许星有点气,“怎就走不成了?我本来自由自在,也只说好了帮他点小忙而已,另有正经事要做。”说完有些酸溜溜地,“他蹲山里几个月,回来就进温柔乡,抱着娘子喝酒吃肉。我呢?同样蹲山里几个月,被个娘们使唤。结果他回来,既没得花酒喝,也没得娘子抱。”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