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没得到李恒的消息,焦躁得无以复加。他领着先锋军绕道入京州,已有两月余,开头还有探子来汇报行踪,后来却渐渐无了。现失联,已近一月。 为了稳定军心,父王只将事情给有限的几人说了,并为传扬。因此,也不方便大肆地寻找。只一直这般静悄悄,也不是办法。 她在帐子了转了几圈,下定决心,还是得去找父王亲自说。 然出得帐篷,便见听见一小队巡逻的兵凑在一起叽咕,说旁边打起来了。只漏出来的一句话引起她的注意,“养牲畜的,一时间没去找着干草,就用红薯喂了牛马羊。结果看管辎重的那帮子新兵就闹起来了,坚决不许。一点点小事,打翻了好多人。” “那老多红薯,吃不完都冻坏了,不喂牲畜做什么?” “说那边人没饭吃。” “放屁,押粮的人说龙口那处着实有钱,收成的时候红薯都堆满地,红灿灿一片,看不见泥地了。” “打架那个,就是龙口来的,姓顾。那小子胆儿肥,说什么人吃的东西,不能给牲口吃。” “听说,李将军的夫人,也是姓顾。” 朱襄心中一动,悄悄儿转了个方向,去朱世杰的营帐。这会子,他和青州王朝会,不在帐中,也是好时候。她板着连,呵斥开卫兵,径直走了进去。这帐子乃是办公所用,柴文俊日常会在此间看书或者处理公文。她记得他习惯性地将各类公函按照姓名和地址来分,那么龙口顾家的话—— 她目光在桌面上巡视一番,果然发现最边上的一个小盒子。 打开,两三封信,俱是柴文茂些来的。也倒是简单,只一句话,“顾王两败,饥民流散,夫人为慈悲所累,粮尽人必亡。” 她眉头皱得死紧,心底却泛起一阵阵凉意,忽而想起长兄一句话,“这般粮仓,若为我所有,倒是好事。” 两眼逐渐眯起,深黑色的瞳孔缩成一团。 不想,帐门被撩起,柴文俊斥责守卫的声音,“怎地放了人进去?” “是郡主——”弱弱的分辨。 柴文俊无声了,进来却是一张笑脸。 朱襄站着看他,手里还有那张信纸,一言不发。 他却神色未动,缓缓地走过去,轻轻拉出她手中的纸张,道,“阿朱,顾皎必死无疑。” “延之若不得回,王爷必要收拢河西,龙口是必占要牢牢住的粮仓。延之若得回,军功加上顾皎和龙口,羽翼就成了。奈何,他不投世子——” 朱襄指节发白,“若顾皎不死呢?” 柴文俊叹口气,“那事情就麻烦了。所以,她必须死,而且得死干净些,最好与世子无关。” 朱襄甩手一巴掌,抽得柴文俊趔趄一下。她冲出营帐,早已忘记要去寻王爷的事,拉了自己的马,翻身便奔出去。 有侍卫要拦,柴文俊阻了,“且让郡主细想想,她会想通的。” 若想不通,她便不是他看上的女人。 “他们现在肯定恨死我了。”顾皎捧着粥碗对顾青山道。 顾青山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你是几日没吃饭了?” “日日都吃的。”她叹气,“工坊那边的大灶,吃些杂粮粥。开始还好,后来就不太咽得下去。人呐,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当真知道的。” 温夫人心疼得不行,“你何必如此?听说连火墙都没烧?” “需和大家同甘共苦,我说过的。”她抹一把嘴唇,“谢爹娘来看我,还送了这么好吃的鸡汤粥。” “我的儿,你——”温夫人当真又要哭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