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周志坚道,“先生用了这个词。” 奢靡? 顾皎听见魏先生说出这词,略点了点头,便晓得此间用石灰还是难了。 不想魏先生起身,客客气气说刚忘了有些要紧的事情,须立刻去役所处理了。他大踏步出门,扬长而去。 顾皎眨了眨眼睛,老狐狸又在玩什么?钱又不要他出?难不成是怕开了头边收不到尾,连累李恒? 她转头看长庚,长庚低头,一副沉静的样子,也未出声提点。 她笑了一下,道,“先生必是生气了,嫌我奢靡,又不好教训我。” 长庚安慰道,“夫人也只提出初步构想,中间可有许多折中之处。” 她便再次确定,“我这样,便算奢靡?” 长庚不巧见了这场面,暗道晦气。有忌讳的主人家,决计不肯再用这般的下人;也有迁怒的,也有要当场找回面子的。他只道,“石灰烧制不易,保存和运输不便,现只入药和杀虫,偶有些大富人家用于漆墙。” 原来如此。 顾皎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长庚,点了点魏先生书桌上的纸笔,道,“长庚,我口述一些话,还要劳烦你帮我成文。” 长庚连说不敢,只起身去磨墨和准备纸笔,立时手书起来。 顾皎在前院办完正事,领着小丫头晃荡着回东院。一路遭遇许多出入着整理房舍的仆妇和庄妇,她们见着她都颇为尊重。小丫头便给一一引荐,哪位是一直管着庄上家具的,哪位是看守石仓的,又有哪位一向给庄中供蔬菜和肉食的。 提起吃,她难免又多想了些。 她穿来此地后,既不讲究吃穿,也从不磋磨下人,甚至也不爱金银,怎么就奢靡了? 老狐狸担了个幕僚的名声,其实也惯性思维得很。即便此间石灰贵,但既然有人提出来了,便再问个为什么,不行么?原本修路便是长久之计,完全可以先修路基,等到搞定石灰的技术问题,再铺路面。 只怕,他对她还是有些许偏见。 顾皎咬唇,一时半会收拾不了老狐狸,但绝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她回东院正房,坐窗边想了许久,问海婆,“若说难得和珍贵,这时节在吃上如何讲究?只这龙口有,而别处又没有的?” 海婆想了想,道,“雪天的一把嫩菜苗,崖上的血燕碗,山中的猴头菇、熊掌和娃娃鱼;春日雪化,从海中逆流而来龙江的鲟鱼——” “能搞到多少?” “前面几样都没问题,只鲟鱼要碰运气。” 顾皎微微一笑,“我和将军粗茶淡饭没有关系,千万不能让先生吃不好。令勺儿好生亮亮手艺,若是她一个人做不好,去找个厉害些的掌勺师傅也得。” 海婆不知她为何突然间对山珍海味感兴趣起来,但近日细观,她做事自有章法。连那个冷面冷心的李恒将军,对她的笑也多起来。她便道,“何须那么麻烦?让勺儿将她爹叫来帮忙便是,他也曾做过几次官宴,算是过得去的。” “那就好。”顾皎起身,从妆盒里翻出四个五两重的银子,“且先使着,不够再来找我要。” 海婆应了一声,袖着钱便出去了。 顾皎深吸一口气,死老狐狸,叫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奢靡。 你便贪吃我的一口,也是双标狗。 第43章 珍馐 暮色渐至, 顾琼冲出役所。 他丢下一句话, “莫说使点石灰,便是用黄金白银铺路,我爹答应的事也绝无反悔。” 绝尘而去。 魏先生笑眯眯地从饭堂出来, 目送那一人一马的背影, 颇为自得。 李恒靠着石头墙壁,“先生, 与小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