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起身,活动活动,脱了大衣裳,换上日常家居服。她跑去火炉那边加了些炭,开窗透了会儿气,半靠在榻上想事情。按照海婆的算法,在不伤害将军夫人面子的情况下,真正能动用的资产也不过两千来两白银,再加上庄户的免费劳动力。若是不要这个面子,将那些好药材、好茶叶、用不上又价格贵的摆设,全折价卖出去呢? 龙口是个小地方,买得起的就几户人家,恐怕东西一落人手里就都晓得是谁卖的了。 不如,空手套白狼? 李恒既然有个凶悍的名声,他又捆绑了顾家,何不干脆顺水推舟?借着他的名声,邀请这些豪强一起来,不轻不重地赞助些,不比她抠破了脑袋好?况且,李恒故意在龙牙关口污蔑是顾家联合了绑匪,根本就是要顾青山来找他,与他一起以这个事情为借口,将藏在后面的手翻出来。两人昨晚上见面,商量了大半夜,恐怕已经制定出章程来了。只等着开年,大戏又要上演。 那么,她趁机跟在后面吃点汤水? 她越这样想,越是觉得可行。 顾皎忍不住笑出声音,老天爷,给她一个暴君真是太好了。当真可以挥舞这根鸡毛,把令箭耍得溜溜的。 她马上坐正了,手拍了拍,笑出声来。 魏先生是老狐狸呀,这事须得跟他唱个双簧才好办。 正房外面干着活儿的几个丫头,听见夫人的笑声面面相觑。 含烟忍不住问晾衣服的杨丫儿,“夫人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她一个人这样笑,我有点害怕——” 柳丫儿翻了个白眼,“我一个人耍子的时候,比夫人笑得还要大声,有什么奇怪的?” “就是。”勺儿的厨艺被顾皎肯定过,这会儿职业成就感爆棚,道,“我家夫人又温柔又和气。” 杨丫儿用力抖了抖拧干水的寝衣,让柳丫儿帮忙拉直衣角,道,“夫人所想,和我们所想不同。”说完,她问含烟,“那天我看你跟外院的一个丫头说话,说啥呢?” 含烟略有点不自在,道,“快过年了,给家里送了个口信,问他们年过得好不好。” 杨丫儿冷笑一声,“问什么问?你这一问,保准儿把你爹给招将军府来了。你以为那些看门的大兵跟咱们顾家的门子一样好脾气呢?指不定给你老爹一顿揍——” 含烟咬唇,“我只是放心不下我娘。”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们卖你的时候,养恩全都换成你的身价银了。” “那不是,还有生恩吗?” 这边吵得不可开交,顾皎那边却将上半身探出窗户,“勺儿,咱们晚饭吃什么好的呢?你家夫人这会儿有点饿了。” 勺儿“哎”了一声,马上跑过去伺候。 杨丫儿瞪含烟一眼,两人自埋头干活去了。 不想顾皎又道,“将军今儿晚上肯定回得晚,给他留点什么当宵夜吧。” 说完,她道,“我这样,算是贤妻了吧?” 贤妻不贤妻的另论,只李恒站在大门口,对卢士信道,“山高水长,我就不送了。” 卢士信拱手,“好弟弟,我一定在义父面前帮你美言,你等我好消息。” “还是别了。你赶紧滚吧!” 卢士信驾马,哈哈大笑着跑远,后面一溜儿的车马跟着,载了满满当当的礼物。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