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机沉默的下了马车,缓步走入鱼市。 虽然天气晴好,但在重重叠叠的棚顶的遮掩下,鱼市深处的大多数地方依旧阴暗而潮湿,星星点点的灯笼如鬼火般燃着。 李道机对鱼市的道路显得十分陌生,在阴暗潮湿的街巷里缓缓而行了半个时辰,甚至问询了数名店铺中人之后,他才最终进入了鱼市的最底部,走入了一间没有任何招牌,里面也是没有任何灯火的吊脚楼。 李道机的眼睛已经彻底适应这种黑暗,所以在走进这个吊脚楼,看到里面坐在榻上的那名披发男子,他就知道自己最终没有找错地方,而且这人还在鱼市好好的活着。 “我要买剑。” 李道机看着这名披发男子在黑暗里发光的双目,说道:“我记得你这里有一柄残剑。” 披发男子沉冷的看了李道机一眼,冷漠地说道:“你的运气很好,这柄剑还在。” 说完这句话,这名披发男子的身体缓缓往后移开。 这名披发男子的下半身覆盖着一条毯子,直到这种时候,进入这座吊脚楼的人才会看到他是没有脚的。 他的双腿齐膝而断。 只是李道机似乎早就知道,所以他的目光没有在这名披发男子的双脚上有任何停留,只是落在了那条移开的毯子下方。 毯子下方,是一个很大的黑铁剑匣。 披发男子打开剑匣,在里面翻动数下,取出了一柄墨绿色的断剑,直接丢向李道机。 李道机伸手,将这柄断剑稳稳的接住。 这是一柄两尺来长的真正残剑,剑身唯有两指的宽度,前面的剑尖被一种恐怖的力量彻底斩断了,而且就连剩余的这两尺来长的剑身上,都布满了数十条细长的裂纹。 只是这柄剑的材质有些特殊,墨绿色的剑身虽然也是某种金属,但却和某些晶石、木材一样,有着天然的丝缕,所以所有的裂纹没有横向的,都是沿着剑身,朝着剑柄延伸。 李道机点了点头,见到披发男子身前案上有些用于捆扎东西的布条,他随手扯了数根,将这柄残剑包裹起来,绑在背上,然后取出了一个钱袋,丢给了披发男子。 披发男子合上剑匣,看着转身走出去的李道机,脸上骤然浮现出诡异的冷笑,“你的运气不错,这柄残剑一直没有人看得上,只是我倒是有些想不明白,是什么事让你居然还记起了这一柄对你没有用处的残剑。为了这样一柄残剑丢了性命的话,值得么?” 李道机没有说任何的话,他只是沉默的走出这间吊脚楼,朝着他马车停驻的方位走去。 一名身穿深红色棉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名男子和李道机看上去差不多年纪,左脸上有一条狭长的剑痕,他的身后,有着一柄分外宽厚的大剑,黑色的剑鞘是寻常长剑的三倍之宽,古朴的古铜色剑柄也比一般的剑柄至少大了两三倍。 这名男子一直跟着李道机,和李道机始终保持着数丈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下不断的跟随,李道机不可能不发现。 然而无论是李道机还是这名男子,却都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直到李道机走出鱼市,两人才几乎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我早就和你说过,只要你敢出白羊洞,我就一定会杀死你。”身穿深红色棉袍的男子在站立在鱼市的入口处,看着马车畔缓缓转身的李道机,无比冰冷地说道。 李道机看了这名男子一眼,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右手落到了微微发出红光的剑柄上。 红袍男子唇角微微翘起,面上浮现戏谑的表情。 鱼市自有鱼市的规矩,即便是他也不敢不顾规矩,然而现在已经出了鱼市,便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忌。 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