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地上,抬起头,袖子卷在手臂间,修长的手指沾了泥污。常人只要看他一眼,便觉儒雅至极,一个照顾花的花匠自不可能是这样的。 赵鸾沅不过是闲着无聊,对他感兴趣。 许哲之好像认出了她,却没多大反应,开口说句小女孩,不要吵,自己找人去玩。 赵鸾沅自然没走,她本就是找乐子的人,看他净手之后,又提桶水来浇花,花艳得喜人,赵鸾沅心中痒痒,跳了下来,站在青石板上,理直气壮伸出纤小的手。 他愣了愣,似乎料到了她想做什么,莫名奇妙笑了笑,将手中的瘦瓜瓢递给她,说这些花十分娇贵,水多一分少一分,都可能出事,所以他才自己照看,让她不要浇坏了花。 赵鸾沅虽还是爱玩闹的性子,但也不是闯祸的人。 不过这些花确实比人娇贵,当第一株仙花在她手中蔫掉之后,赵鸾沅沉默把瘦瓜瓢还回给他,惹他笑了出来。 他这里清静,有个秋千,后来赵鸾沅才知道那是他亲手为死去的发妻做的。赵鸾沅天生喜静,坐在秋千上看了他半天,之后才问他是谁。 许哲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恍惚了一下,不过赵鸾沅没发觉。她那时才是十几岁的少女,心大又不记事,像朵娇艳的花。 他也没说他是谁,最后送了她一盆小小的闲妗花,花长得像蹁跹的蝴蝶,开得很艳。 许哲之同她强调,这花不出名,但最是矜贵,受不得风,也不能暴晒,没什么人愿意养,耗神耗力,能养到第五朵花的,是万中挑一的人。 他这话末了,又犹豫会,摇头把花收了回去,说算了。这花早中晚都要细心,连晚上都要有月光照,她肯定养不活。 赵鸾沅是个怕麻烦的,但也不想任人看低,从他手里接了过来,说养到第五朵就给他好看。 她当天晚上就回了赵府,本打算把东西交给小厮,又觉许哲之交付的表情过于慎重,最后还是放自己屋子,小心翼翼照料好几天,觉都没怎么睡。 母亲来她房间,看见她照料这花时讶然十足。 赵鸾沅这才知道,这东西命硬,是最好养,放着几个月不理都没事。 光亮透进窗牖的麻纸,许致淳双手交叠搭在扶手椅上,玩赵鸾沅头发,不乐道:“我都说不想见他了,你们偏要我去,侍卫守在屋里,让人浑身都不舒服……强抢民女?怎么这种事都送到你手上?” 许致淳现在完全像是赵家的人,什么私密的话都跟她说,也不怕她利用他。 赵鸾沅开口道:“自己人,想看我的态度。” “派人杀了最好,”许致淳不在意,撩她头发,“别到时坏你名声。” 赵鸾沅的笔微微顿了顿,她的字很大气,不像寻常女子的清雅,许致淳从前非常喜欢,启蒙没多久时,甚至偷偷拿了她写字的字帖练字,被小厮发现后,闹出了大事。 院中的侍卫严阵以待,大阁主和二阁主亲自过来,眉皱得极紧,个子不高的许致淳拘谨坐在赵鸾沅腿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的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把手里的笔轻轻收了起来,又把文书合上,放在一旁。 赵鸾沅微微抬头,眼眸看他,轻道:“陪我出去走走?” “外面太冷,不去。”许致淳双手轻轻搂住她脖颈,嗅见她身上的气味后,顿了顿,“你累了?还是我吵着你了?” 他眼眸颜色变深了,她今天肯定见了外人,还和人靠得很近,那人还摸了她的脸。 许致淳蹭着她,手也搂她紧紧地。 赵鸾沅手轻轻搭在他手上,他事事以她为主,从不掩饰,大抵是小时候没人护着,她对他宠了些,便被他当成了母亲。 她开口道:“五天后回去,你没来过这地方,不想逛一逛?”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想了想,“我想听听你和那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