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抬起永远目光清澈的脸,渴望与自己的小主人玩闹一番。 玉娘扶着吴生走在街巷里,一人脚步娴静,眼神略带新奇,全神贯注听身旁的人讲述战场事,一人有意迈动还不能太雄武的步子,尽量让自己的讲述跌宕起伏,好在后者虽然有意卖弄,到底是读书人,懂得含蓄内敛,不至于有眉飞色舞这等惹人厌恶的姿态。 养伤的人需要多走动,也需要见见阳光,平凡小城平凡的景致,正是斜阳草树寻常巷陌的意境,眼下的年轻男女也只是普通人,说着并不出奇的话。间或有跟玉娘相熟的孩童,隔着老远瞎起哄,大呼小叫着玉娘有郎君咯,然后一起闹着跑开,免不得惹得玉娘又羞又恼,却偏偏不能舍了吴生去追打他们,只能装腔作势的警告这些顽童,当心我来日收拾你们,且这话还不能说得太恶气,以免给身旁的儿郎留下不好的印象。 吴生到底是儿郎,并没有太多羞涩,还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道:“所以前番我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半赖上天眷顾半赖袍泽手足,这两样少了谁也不成。” 玉娘心有余悸的感慨道:“数千人呢,就回来几百个,战场之上实在是太凶险了,每日里死那么多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吴生面容肃然,“一寸山河一寸血,自古以来,有多少戍边将士战死疆场?于朔方军而言,为国守疆土是本职,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得跟贼人死战到底。护君民、击不臣,纵然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没甚么可抱怨的,如若不然,边军意义何在?文死谏武死战,百姓才能得享太平,中原、江南的唐人,洛阳的陛下,可都在看着我们。” 玉娘顿觉眼前的儿郎分外高大,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那是对英雄的仰慕也是对边军的感激,“可是洛阳、江南你们都没去过呢,人说洛阳繁华江南富庶,那些战死的将士,都没见过洛阳扬州是甚么样……” 吴生摇摇头,“见过或是没见过,那重要吗?见过或是没见过,将士都愿为之死战,亦或战死。对我等而言,家国不在眼前,而在心中。” 这一刻,玉娘隐隐明白了甚么是军人。 一群只因心中有家国,便愿付出七尺躯的热血儿郎。 哪怕家国离他千万里。 有他们,才有家国,才有百姓的安居乐业。 玉娘忽然很庆幸,庆幸自己是唐人,身前有这样一支唐军,更庆幸她能为之出一份力。 斜阳西下的时候,街巷那头响起玉娘阿娘的呼唤声,这声音穿街走巷,让他俩赶紧回去吃饭。 吴生与玉娘相视一笑,这才注意到他们误了回去的时辰,连忙往家中赶。 此时,这对年轻的男女,还不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这句话的含义。 和玉娘回到药铺,吴生才知道吴春也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玉娘阿娘的烧菜手艺太好,这厮竟然毫不客气留在铺子里蹭饭,边地风气不同于中原,吃饭已经盛行一桌人围着高脚圆桌一起,而且市井底层之家不同于书香门第与官宦人家,没那许多礼仪拘束,吴春席间狼吞虎咽的模样,着实让朴实的玉娘阿娘好一阵开心,一个劲儿给他夹菜,要不是吴春坚决不饮酒,玉娘阿爷定会拿出珍藏的好酒,来款待这位守土征战的好儿郎。 吃完饭,吴生和吴春在后院的老树下坐了片刻,两个年轻人牙口好,倒是不用剔牙,玉娘体贴的为他俩送上茶水后,就退了出去,留他俩单独说话。 “怀远、安静、灵武三县已经打成了一锅粥,数万贼军在三县之地纵横穿插,百余里之地已经没有一块消停的地方,贼帅刘知远的用兵策略委实高明,若非有柴将军和蒯、卢两位参军谋划军机,只怕三县局势已经彻底糜烂了。从定远城一线退回来的袍泽,包括新堡、崇冈的将士,能动的拢共不到三百人,这回也都压上了灵武县战场。我这几日充当游骑出城,可是险些回不来,狗日的直娘贼,贼军的马军游骑的确悍勇,论单打独斗和小股对抗,我们还真占不到半点儿便宜……现在就看南边高将军能坚持多久,要是让定难贼军与河西贼军联合,这里就守不住了……” 吴春跟吴生简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