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是军情处,终生都是军情处。” 见李从璟想要说甚么,她补充道:“这些人若是退下来过寻常日子,没了军情处依托,很容易被青衣衙门抓获,届时他们若是供出甚么对军情处不利的事,就是莫大损失。” 李从璟想了想觉得有理,也就不插手军情处的具体事务,任由桃夭夭去安排。 “王老先生如今何在?”李从璟忽然问道,王不器之前在六部任职,后来辞了职务。 “回淇门去了。”桃夭夭奇怪的看了李从璟一眼,“这时候问我父亲作甚么?他可不会再出仕,你别想打甚么主意。” 王不器之所以从六部辞官,却是因为不适应官场风气,虽然如今朝廷吏治较为清明,但官场惯有的应酬交结以及潜规则还是不会消失,这位晚年读书读成大器的老者,一身书生傲骨半分没丢,虽然在洛阳士林中混出了偌大名头,被洛阳士子所尊敬,但还是毅然辞官回乡。 李从璟没打算隐瞒桃夭夭,便将真实目的说了出来,“我打算让老先生回来帮我一把,虽然老先生不愿为官,但想必教书育人这事不会拒绝。” 桃夭夭很有把握的摇头,“哪怕是做大学士,在太学院教书,父亲也不会愿意。”说到底,无论是翰林还是大学士,总归是官场中人,太学院也非“净土”。 “不去太学院。”李从璟道。 “不去太学院,难道下去州县?”桃夭夭一副你脑子没进水吧的表情。 李从璟被桃夭夭这副表情给膈应到,趁其不备揉了一把她本就乱糟糟的长发,在对方要发火之前又严肃道:“我要在洛阳新建一所学院,教授年少学子百家学问,体制类似于演武院,眼下正在忙着招先生,老先生学富五车,我怎能不求?” 这件事桃夭夭曾听李从璟提过,故而李从璟一说她就明白了个大概,“若是如此,父亲应该会考虑。” “那就帮我写封信,过两日随我的人一同去淇门。”李从璟道。 桃夭夭没好气道:“这事跟我有甚么关系,你要请自己去请。” 如今李从璟都成了太子,这娘们儿在他面前还是一副老娘想不理你就不理你的模样,跟在神仙山下初见时毫无不同。 李从璟正色道:“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你还跟我客气甚么,多不符合你身份。”言罢,不由分说,拉着桃夭夭就进屋,一把将她按在小案后,让她立即写信。 桃夭夭怨气冲天,很想抽出刀子来捅死眼前这个王八蛋。 从军情处出来,李从璟马不停蹄赶去了城东,他倒不是去演武院。与演武院相隔不远的地方,圈了一大片地出来,内里的百姓都给搬走了,屋舍也要重新推倒统一规划重建,这里就是李从璟挑选的建立学院的地方。 建学院,亦或说建大学,在李从璟眼里是千古功业,如今他不用在外征战,朝廷里整顿吏治、削弱藩镇等大事也都落下帷幕,新阶段的新政也在州县有条不紊推行,此时他虽然杂务颇多,却也没甚么要紧事,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将学院建起来。 眼前街坊里正在施工,一片热火朝天之象,李从璟站在工地外打量工程进展,觉得颇为满意。监督学院修建这件事的是杜千书,因为早先主持过演武院的修建,此事他轻车熟路,虽然杜千书日后不会成为学院院长,但处理眼下的准备工作还是没有问题。 杜千书指着工地向李从璟汇报相应情况,那些施工的民夫与分管施工的官吏,远远瞧见太子殿下的车驾到了,都卯足了劲儿干活,精神头十足。 “学院建筑修建并无太大问题,关键还是在于先生,若是想在明春招收学生,就得早早将先生召集起来,还得先行编撰教材,设定课程进度……”李从璟望着工地,“寻常先生并不难找,但要确立学院的高位,就得找那些享有盛名,有真才实学的大家,其中儒道两家的先生相对好找,百工却难了些,那些百工大家哪怕精通技艺,但未必会教授学生……” 杜千书忽然道:“有名的先生并不难找,殿下何不让军情处去查,只要查到了那些大家所在之处,再要将他们请来也就不太难。” 李从璟眼前一亮,“有理。” 要找儒学大家,就去士子中问,要找医药大家,就去大夫中问,要找制剑大家,就去铁匠中问,这些事要是让李从璟派人去做,难免事倍功半,要是让军情处去寻,熟门熟路的确简单得多。 李从璟回到军情处,桃夭夭从案牍中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待见,嫌弃道:“你又回来做甚么?” 李从璟把脸一黑,“我是太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桃夭夭撇嘴道:“只有蚊虫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李从璟怒道:“桃夭夭,你这是恃宠而骄!” 桃夭夭毫无惧色,双手一摊,“我可是凭自身本事吃饭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