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飞奔而过,铁骑扬蹄,那骑兵伤重未起,马蹄便踩在他胸腔上,只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胸膛凹陷,身如虾米弓起,口中鲜血争涌。 再看时,铁蹄驰过,那人已是被接连践踏,成了一堆肉泥。 战马急进,李从璟槊出如龙,势如疾风,只见他手臂连动,竟是快得离谱,压根分不清每一个动作,只有虚影连连,勾勒出劈、斩、挑、刺、扫的残痕。 阵阵铁器撞击的脆响传来,金戈之声令人牙酸也叫人心颤,那前前后后袭向李从璟兵刃,竟是悉数被他挡开,便是如此,他还能寻机杀敌伤人。 偶尔有那不及挡下的刀枪,也是被他过滤下的非重击,饶是有幸避过护卫他两翼近卫的格挡,打在他那身明光甲上,也只能擦出一道浅痕,而作为代价,出手的敌骑必被长槊加身,交出性命。 李从璟身如战舰,乘风破浪,一往无前,些许微风,根本无从撼动他的身形! 以他为锋头,浩瀚的契丹军阵中,锋矢阵如一支锋利的锲子,狠狠锲进。那挡在锋矢铁阵前的契丹骑兵,受锋矢阵进击,如同江水被巨舰排向两边,波浪涟漪不定。 波浪是为军阵颠破,涟漪是为人马翻倒。 以鲜血为旗,以尸体为路,锋矢阵冲向更深的人潮。 “死!”李从璟一槊挑飞眼前敌骑,热血洒落铁甲。 “杀!”徐旌紧紧相随,杀心正炽。 …… 锋矢阵两翼。 两名契丹千夫长各率本部,冲向锋矢阵侧腰。 “腰斩唐贼!”千夫长高举马刀,眼中闪耀着炙热的光芒,在他身后,跟着同样战意昂然的无数契丹勇士。 就在两支千人队奔近接触锋矢阵时,千夫长忽然双眼睁大,他看到卢龙军两翼的精骑,端起劲弩,指向自己。 因为锋矢阵正在奔进的缘故,当他看到唐骑的动作时,那弩矢已然发出! 与弓箭不同,弩矢射出,轨迹成直线,千夫长看到唐骑射出弩矢时,尚在左前方,并未与自己直接面对,而当弩矢飞出,却直奔自己前胸而来! 一泼泼弩矢,从唐军侧翼飞出,如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千夫长机警,矮身藏于马脖后,惊险避过弩矢,而他身旁的同伴,则多有不幸者。惨叫之声迭起,一骑又一骑落马,转瞬之间,身中弩矢而坠者,即达数十人。 千夫长面色铁青,他率部冲阵,打得便是腰斩卢龙军阵的主意,未令部曲用弓箭,既是一心短兵相接不愿引弓搭箭碍了攻势,也是因为眼下他部阵型乃是前后狭长,若是放箭只能前部稍稍为之,威势却是不大,杀伤有限。 却不料,卢龙精骑仅是侧翼发了一阵弩,竟就让他的前阵几乎被射空了二三排! 这不由得千夫长不心头发寒。 唐军劲弩,威势可见一斑。 但凡中原军队对战草原军队,强弓劲弩向来都是最受依仗的利器。 “撕碎他们!”千夫长大怒,数十人死伤于劲弩,固然让他心寒,但他却是不惧,只要两军接阵,他就能腰斩卢龙军阵。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卢龙军阵两翼后方,精骑稍稍调转马头,向左右各自驶出,竟是忽的变了阵型,各自分出数百骑来,成了大锋矢阵侧翼的两个小锋矢阵,而后迎向契丹千人队! 近乎于直线的变阵,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空隙! “千夫长,敌阵有变!”部曲连忙大喊。 千夫长转头相顾,立即脸色大变。 战阵相击之势,立即攻守易行。两部千人队,立即由腰斩卢龙大锋矢阵,变成被卢龙小锋矢阵腰斩! 而且卢龙精骑时机抓得极准,几乎是阵型变化刚一完成,就撞进了契丹军阵中。而且变阵极为迅速,待契丹军发现情况,已经无暇应变。 也不可能应变。 小锋矢阵这一变,即收四两拨千斤之效。 卢龙军战阵娴熟,训练有素,竟是到了这般地步! 要知道,契丹精骑千人队来侧击,入阵的点无法事先预计,而锋矢大阵又在急速奔进,更不可能早早分出部将来迎击,这也就是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