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亲信的话。 亲信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往下说。不过他心里面还是将那句话说完了:其实,副帅你本就是排第三的。 城头上,李绍城抬起手,招左右近前,目不斜视地问道:“契丹北路军到了何处?” “四十里外。”左右回答。 李绍城面色不变,也未见他有什么回应,再度陷入沉默中,只不过目光从城前的行军队伍延伸开去,望向南方。 片刻之后,李绍城用一贯沉稳的声音,言简意赅道:“报知军帅:三路大军已集结完毕,而契丹军已至四十里之外,前军统帅李绍城预备明日出城迎战,以求击溃眼前之敌!” 左右将李绍城的话一字不差记下,看到李绍城摆了摆手,他们随即离开城头,跨上快马,疾驰出城。 身形纹丝不动的李绍城,在信使走下城墙的时候,即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入城之后,即作休整。今夜三更造饭,五更集结!” “明日之战,是大军入渤海之后首战,只能胜不能败,传令:此战,幽州军主攻,渤海军掠阵!” 随着一系列军令上传下达,大军各部行动皆已明朗。直到此时,李绍城才挪动脚步,走下甬道,在城门后翻身上马,汇入兵城中的铁甲汪洋中。 比之前线的步步惊心,作为后方的伊台就要平静得多,城中虽然也有甲士,也只是常规巡逻之用,在街面上往来的仍旧多是普通百姓。偏僻些的地方,孩童依旧在巷间无忧奔跑,衣不蔽体,间或甚至有鸡鸭扑腾翅膀的身影。 城池中央的官署墙厚檐高,婉如城中城。与外界相比,这里戒备森严,铁甲军士与青衣卫士,穿梭其中,面无表情的脸刀刻一般,连呼吸都带着杀伐之气。 李从璟接到李绍城的军报,已是午后,当时他正在与大明安等人探讨渤海局势,军报抵达之后,他将其递给众人传阅。 大明安看罢军报,询问李从璟的意思。李从璟没有丝毫停顿地说道:“李绍城的决断,正合我意。” 得到李从璟这句评判,大明安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李从璟随即给李绍城回信,全信只有四个字,言简意赅:依计行事。 这件事没有需要讨论的余地,不过需要静候事态发展罢了,王朴说起另外一事,“契丹北路军已至眼前,不知其他两路军到了何处?” 契丹北路军是最靠近大军所在的,其中路军和南路军隔得远些,要知其行踪,有待斥候和军情处之后的情报。 有关契丹中路军、南路军的有效情报,李从璟并没有等待太久,当日夜里,他就得到了军情处传回的最新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怎么都称不上乐观。 握着情报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李从璟眼神闪烁不定,以至最后他索性闭上眼,靠上椅背,伸手按压眉心。 将情报递给李从璟的桃夭夭,将李从璟看过情报之后的脸色变幻看在眼里,摇曳的烛火中,青丝碎发下慵懒的眉头微不可察皱起,跟随李从璟这么久,桃夭夭对李从璟修身养性的功夫自然清楚,这让她不禁问道:“形势当真如此严峻?” 李从璟闭着眼,身影如浓雾中的青山,伟岸而又模糊,他道:“我小觑耶律阿保机了。” 桃夭夭怔了怔。 寒风在紧闭的窗外呼啸,鬼哭狼嚎一般,屋中却格外安静,帷幄低垂,红烛无声,李从璟嗓音低沉,接着道:“攻下扶州,即兵分三路,大出扶余,转瞬之间,二十万契丹军席卷渤海全境,这样的大手笔,让我们之前将契丹军限制在扶余的谋划,成了一个笑话——每一路契丹军,都需要我们全力去应对。如今,契丹北路军尚未吃下,原本要直去显德府的耶律阿保机,更是亲率中路军北来,如此我等浑水摸鱼、蚕食契丹军的战术也没了立足点,形势陡转直下,我等不得不以劣势兵力,在最开始就与契丹正面作战——六万大军困局此地,双通、伊台、九阳三城,不再是生门,而成了死地,进退皆已无处可去。” 脸色变了变,桃夭夭蹙眉道:“耶律阿保机突然北上,说明他已知晓我大军在此,可他是如何得知的?” “大明安是从扶州退至此地的,便是契丹大军不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