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李从璟和张大千等人退回大同军隐蔽处,各部将校也都各归本位,去向自己的部卒传达军令,并坐镇各自指挥岗位。 此时距离第五在城中的举事时间已经不长,李从璟带领大同军在夜色掩护中,悄悄靠近胜州城。在接近到一定的距离后,大军停下脚步,李从璟给陈力传令,令他带领本部精锐,接近到距离城门只需一个冲锋的距离。 陈力领命出阵,和他麾下的精锐将士冒着身子,无声无息摸向胜州城。在经过李从璟身旁的时候,陈力向他行了一个军礼,满脸都是“事不成提头来见”的神色。李从璟朝他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此战虽与当日李从璟攻克淇门时有诸多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首先,战事进行的时间不同。当时是白日进军,李从璟摆出的是堂堂正正攻占淇门的势头,且战事持续的时间也较长;但是今日的战事却在深夜进行,较之先前的以战夺城,今日之战,更像是偷城。 其次,内应接应的方式不同。攻打淇门时,李从璟率领所部正面猛攻城池,以血肉之躯吸引梁军注意,从而为李绍城杀城头守军,接应大军顺利攻上城头创造机会;而今日,率先动手的不是大同军将士,而是城中的第五等人,只有在他们打开城门的时候,大同军才会行动,趁机猛冲至城中。 最后,谋求取胜的方式不同。昔日之战,李从璟等要攻克淇门,主要还是依靠攻占城墙,在城墙上与梁军短兵相接,将其击溃,从而夺得城池;今日之战,则是偷城之后,一面掌控城防,一面冲进城中军营,将城中守军歼灭在军营中。 陈力到达指定位置后,距离丑时尚有半个时辰。 李从璟和张大千站在一处,负手静静望着夜幕下城头灯火点点的胜州城,目光聚焦在稳如磐石的城门上。这座城门,隔开了城内城外两个世界,它的打开或者闭合,决定了大同军能否冲进城内,取得今次战役的胜利。 时间在此时仿佛流淌的别样缓慢,张大千数度抬头查看夜色,看他的模样,倒是恨不得面前有个月晷,能让他准确知晓时辰到底到了哪一刻。 第五等人要打开城门,说来简单,要做起来却是极难。他们今日白日成功混进城中,并且打探到了城中守军的力量、军营所在,这些事情虽然也有凶险,但只要行动周密,执行起来却非是很艰难的。 但是为大军打开城门则不同。虽已至深夜,第五等人行动起来要方便得多,但城门毕竟不是房门,不可能仗着手快脚快,强行冲出来将其推开。他们的行动要在胜州守军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稍有差错,一个不小心,便可能被守卫城墙的将士发现,到得那时,别说他们只有区区百人,便是有两百人,要在守军手中夺得城门,那也是痴人说梦。 张大千望着静悄悄的城头、城门,虽然极力克制内心的关切、紧张、不安,但随着时间一步步临近丑时,而城门处仍旧是一片寂静,终是不免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李从璟神色如常,好似他的情绪都隐藏在如墨的夜色背后,张大千瞧了他好几眼,都没能看到丝毫异常,这让他有些安心,但也只是稍稍安心罢了。 夜风几许,越过深林跃过树梢,如同杨柳拂面。在夏日气节里,这本是一个凉爽的时候,但张大千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四周悄无声息,蓄势待发的大同军将士们,竭力在克制他们躁动的心绪,尽量使得呼吸平稳些,但即便如此,四千人的呼吸声在这个落针可闻的夜里,仍旧清晰可闻。 可能是长时间不曾挪动,腿脚有些酸麻,不知是谁挪了挪脚步,踩在一截干树枝上,原本不大的响声立即无比明显传入众人耳中,其中有心智不稳的,不免心头一惊,下意识回头去看,寻找声音的来源。 大同军将士已是整整两日两夜不曾进食,更是奔袭了两百里,肚中的饥饿可想而知,不仅如此,全军大部分将士这两日中都没有好生歇息过,因为一直在奔战中,历经逃命、被追击,精神消耗巨大,此时亦是非常疲乏。当下之所以能够保证军纪,没有躁动,都是因为知道希望在面前,只要再忍一忍,待攻下胜州城,便可以敞开了肚皮去吃,好生休整。 胜州城,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就是他们心目中最为美好的故乡。 张大千实在不敢想,若是今日不能拿下胜州城,身后这群饱受饥饿、疲倦折磨的将士,会变成什么模样。可能会大乱,可能会哄散,可能会不顾一切四处寻觅食物。而现在,他们虽然暂时摆脱了契丹军的追击,但同时,他们也深入了敌境,稍有不慎,被契丹军发现,就会被契丹大军从四面八风包围,而到那时,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