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有黄毛幼鸡一群,叽叽喳喳跟在母鸡身后,在院中找些吃食,你来我往玩闹得不亦乐乎。桃夭夭饶有趣味打量着这些卑微的生命,脸上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鸡群在她脚前停留,她便蹲下来,仔细注视着这些小生命,默不作声。 “婶婶,婶婶!”一个五六岁的女童不知何时跑过来,怯生生站在桃夭夭身旁,拿手指尖轻戳她的胳膊。 桃夭夭这才发现原来“婶婶”这个称呼,却是眼前这干净的女童给自己的,一时间有些哑然失笑,心里问自己:我已经这么老了么? “怎么了,小妹妹?”桃夭夭柔声问道。 女童拿手指指了指桃夭夭的腿,小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婶婶,天这么凉,你膝盖露出来,不会冷吗?” 长皮靴,短皮裤,桃夭夭膝盖上下部分确实是常年露在外面的。但是天地良心,这跟冷真的有关系吗? 桃夭夭哈哈笑出声。 亭子里,茶香四溢,李从璟将陈致远的信物交给卫行明,然后将梁子山眼下局势简单对卫行明说了,躬身问道:“梁子山困局,先生何以教我?” 卫行明抚着额下的胡须,眉头微皱,“梁子山大当家与某有旧,此时他有难,某定然设法相救。在将军看来,此番梁子山困局,最核心问题在何处?” 李从璟道:“自然是安义军的援军。” 卫行明沉吟片刻,忽然笑道:“安义军援军之危,解之倒是不难。” 卫行明有法子解决安义军援军的问题,李从璟自然高兴,于是他问道:“那先生需要些什么?” “需要什么?”卫行明微微一笑,“什么都不需要。” “什么都不需要?”李从璟怔了怔,他很少去重复别人的问题,这只有在他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的时候才会如此,“先生一人足矣?” “一人足矣。”卫行明笑得愈发从容。 “一人退千军,先生大才!”李从璟心想:我虽能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但这种事我却想都不敢想,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竟敢夸下如此海口,逗我呢?“不过先生可否告知,你打算如何去做?” 李从璟觉得这卫行明太装逼了些,他忽然想起,古时候的人貌似都有装神弄鬼的爱好,越是面对别人难解决的问题,他越装逼,愈发胸有成竹。但李从璟可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所以他必须问得清楚些。 不等卫行明接话,院中忽然传来喧闹声,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打断李从璟和卫行明的谈话了。 卫行明身旁的年轻书生,闻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回来,向卫行明汇报说:“赵二家的狗,吃了王生家的鸡,死了。王生要赵二赔鸡,赵二却说王生故意毒死他的狗,要他赔狗。两人自己不能解决这事,所以来找父亲决断。” 卫行明向李从璟拱手道:“乡里琐事,将军见笑,容某先去处理一二。” 李从璟笑道:“先生德行服人,乡里有事才会请先生决断,先生不必过谦,请。” 三人从屋里出来,那赵二和王生正在争论,王生一言不发,赵二却言辞甚激。李从璟也想看看卫行明除了书读得好,处理事情是否得体,所以旁观不语。 卫行明招呼两人坐下,又将事情从头到尾问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不急不缓道:“赵二,你的狗为何要吃王生家的鸡?” “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他家的鸡跑到了我家地里,我的狗才会吃他的鸡。”赵二道。 “我家的鸡,才不会跑到你地里。你地里什么都没有,我家的鸡怎会跑到你地里?”王生不服气道。 卫行明伸手制止王生,严肃道:“我没让你说话,你便不要插话。”然后又对赵二说:“你看到他家的鸡,到了你家地里?” “虽然没看到,但如若不然,我家的狗怎么去吃他家的鸡?卫先生,你也知道,我家那狗最听话了。”赵二辩解道。 卫行明摇摇头:“你没亲眼看到,说的话便不能作数,事实存在于耳目,而不存在于猜想。子仁,你去问问乡亲,有没有人看到赵二家的狗,是如何去吃了王生家的鸡的。” “是,父亲。”卫子仁应声而去。 卫行明这时对王生道:“狗要追上鸡,很难。但你的鸡却让赵二家的狗吃了,而赵二的狗偏偏还死了,此事不同寻常。我且问你,你是否对你的鸡做了手脚?” “这,卫先生,我怎会对自己的鸡做手脚。”王生连忙道。 卫行明摆摆手,“有没有做手脚,口说无凭。刘老,你识得药理,就麻烦你一趟,看看鸡的残骸和狗胃里是否有毒。” “好,卫先生稍等。”村中一个老人道。 李从璟看到这里,已经暗暗点头。卫行明解决这件事,顺着事情发生的顺序去问,逻辑清晰,且断事不受人情与经验困扰,而是寻求证据,这做事的方法便是没问题。 卫行明却又开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