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问找到张愔愔的病房,她轻轻敲两下,很快有人将门从里头打开,她抬头就见到了他,彼此有一刻的怔忪。 张昀生脸色带着疲态,两只眼睛都冒了血丝。 她看得心头泛着酸楚,很不是滋味, 张昀生微愣一下,立刻就说:“回去。” 於棠一早料到他的反应,心里却依然不好受,说:“我来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他放轻了嗓子,“快回去。” “我来都来了。” 见她站着不走,张昀生出来把门合上,拉着她离开。 於棠不想在医院走廊里闹笑话添麻烦,只好被他拽着进电梯,到了一楼出来,又被他拉着走出住院大楼。 张昀生直接将她带出医院,站在路边打算给她拦一辆车。 於棠挣扎一下就挣开了他, 出来以后,张昀生疲惫却冷肃的神情,暴露在朗朗日光之下,於棠直视着她,两人都站着不动,对视着,僵持着。 他一双眼睛血丝狰狞。 於棠的心口剧烈跳动着,呼吸急促,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总之不似往常那么平和就是。 张昀生无奈先开口,却是喊她的名字:“於棠……” 於棠问:“我来这里,会给你添乱?” 他一时半会儿没吱声。 她转身瞧着路边,一辆车过来,她伸手就要招揽,手臂却被他抓了回来,顺势将她搂入怀里,他下巴磕在她的发顶。 喊完一声棠棠,便是久久的静默。 “你到底……”於棠眼眶涌起酸涩。 他闻言,抬起她的脸端详了片刻,说:“先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操心,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 於棠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的家事轮不到我来操心。” 张昀生看着她。 她说:“但是我和愔愔也算相识一场,她……我过来探望一眼,有什么不对么?” “那就等她醒了以后再过来探望,现在你过来不仅于事无补,还,”他稍作一顿,低柔地说:“还会影响我。” “我不懂。”她别开脸。 张昀生拉着她的手腕,他拦下一辆车,开了后座车门,推她上去,然后一手扶着车顶弯下腰来,对她说:“我这个样子,不能让你看见。” 说完把车门一推,关上。 车往前行驶,於棠急忙回头,看他站在原地,越来越远的身影。 於棠没有回公司,不过晚上去了陈韵家里吃饭。 陈韵夹一筷子牛肉搁在往碗里,“这也能理解,毕竟他以前,哪一次不是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你面前?你想想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於棠说:“死要面子。” 陈韵噗嗤一声笑,“不能笼统地归为面子问题,他被撤了职,家里还发生那样的大事,平时照样能外出见人,唯一的就是不想你可怜他。” 张愔愔一直昏迷,张昱尧的情况也是半斤八两。 张从徕亲力亲为地伺候儿子,每天给他擦身子,但她年纪摆在那,到底精力和气力有限,做不来的时候就让看护来。 张愔愔那边也请了看护,张昀生每天过来陪着,直到天黑才回去。 这丫头,前所未有的安静乖巧。 张昀生捏捏她的手,一待就是半日。 这么过去一个星期,张愔愔这边生命体征稳定,不久便可以撤下氧气罩,是有好转的现象,而张昱尧那边却不然, 主治医生说:“多陪他说说话吧,可以刺激脑神经,一旦他有所感应,能激发病人的意志。” 有了这话,张从徕魔怔了似的,开始没日没夜地扑在病床边跟儿子讲话,好话歹话说尽,可那人就像是铁了心肠,充耳不闻。 直到这日清早,张愔愔终于醒了过来。 张昱尧仍是无动于衷。 张愔愔做完全身ct,已经是无大碍,不过她经历一场生死,内心却是起了细微的变化,她坐在病床上,什么话都没有,只是抱着她哥哭了一回。 她哭完了问:“表哥呢?” 张昀生说:“在隔壁病房,还没醒。” 张愔愔马上下床要过去看看,张昀生没有拦着,扶着她一起过去,进了病房,张从徕招她过去,张愔愔看着她表哥瘦下来的脸蜡黄蜡黄,心头一酸,也是要哭。 这段时间张从徕不好过,张昀生怕她有个什么不妥,吩咐保姆每天熬点补汤过来让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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