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肆虐,死伤不知其数。南边受灾最轻,但灾民亦有不少。 卑职大致的统计过,整个潼川府境内,受难百姓不下于三十万。从成都府和巴州运来的粮食半个月前就已经基本告罄。 还有半个月,数县的稻子灾后留存的稻子就能收割,但量不多,即使朝廷免赋,要救三十万人还是不够。 府城内几家粮商靠着囤积的粮食,趁机哄抬米价,不知道有多少人倾尽家产,甚至卖儿鬻女才能换的几口吃食,简直可恶至极!要不是有律例在,卑职真想带兵去抄了那些人的家!” 夏敬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开口道:“梁鸣、曹邢二人何在?” “在大牢里关着。” “即刻去张贴告示,言明梁、曹二人罪状,并广告府城百姓,明日在闹市公开处决两人。”夏敬说着,眼中一片厉色。 赈灾,就从这两个罪人入手! 鲁翼卢铿锵有力道:“是!” “派你手下厢军以及府衙一干人等接手赈粮,在城外设施粥棚,分发赈粮。同时派遣专人将赈粮送往其他各县。本官会派官吏督察,若有人敢贪墨赈粮,一律严惩!” 夏敬说完后,看向了宁砚,温厚道:“阁老常赞你行事不按常法,往往有新颖超脱之举,你可以说说你的看法。” 鲁翼卢闻言看向了宁砚。对这位年少便衣绯服的户部侍郎,即使他远在千里的潼川也有耳闻。 尤其是累进田赋施行的第一年,潼川府出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有人巴不得把他当作救苦救难的菩萨供起来,也有人恨他恨的牙痒痒。 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新法施行后,潼川府的税收增长了不少,给他们发军饷时都爽快了不少。 宁砚点头道:“下官确有一些想法,可能有不当地方,还望大人海涵勿怪。” 夏敬应允到:“无妨,你尽管直言。” 宁砚这才将自己心中的一系列的想法娓娓道来,至于到底能不能在实际中进行,夏敬肯定也会有相应的判断。 “首先应该扩充粮源。赈银赈粮目前虽足,但毕竟有限,然灾民量巨,消耗尤甚。府城富庶,而且受灾最轻,富商巨贾数不在少,无论前朝亦或是今朝,都有从民间富商募集钱财,赈济灾民的做法,但收效甚微。” “商人图利,而少有家国天下之心,独善其身易,而兼济天下难。所以可以顺势为之,以利诱导。商人位低而家富,能吸引他们的无非升位而已。但如东汉灵帝卖官鬻爵,实为下下策,有损国祚。” “而科举则不同。若给予商人子弟入学读书,参加科举的名额,不但能换来他们的捐银,还能为朝廷扩大纳收英才的范围。” 大凉商贸繁盛,国库收入有相当一部分就来源于商人,与宋朝的情况特别类似。而宋朝开放了商人子弟参加科举的限制,在大凉也会是迟早的事情。 而这一次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能带来双赢局面的契机。 “其二,要着手调控粮价,粮商此刻能漫天要价,无非一个字,‘缺’而已。朝廷设常平仓,谷贱籴,谷贵粜,以此来稳定粮价。但如今常平仓已空,无可粜之粮,就需另谋他法。” “成都府毗邻潼川府,赖都江堰庇护,常年粮丰,粮价稳而低。而如今潼川府粮价数倍于成都府,若使人告知成都府粮商粮价,巨利驱使之下,他们定会携粮往来潼川府。如此,米粮盈溢之下,则谷贵之难可解。” 夏敬越听越有意思。对宁砚说的这两点,他觉得简直是妙之又妙。朝廷几不用出力,仅仅是调动民间商贾就解决了很大的问题。 他不禁开始佩服起萧旻的先见之明来。此子果真有大才,潼川之行带上他,实在是明智之举。 “其三,以工代赈。潼川府如今百废待兴,民房暂且不提,官衙、官仓积蓄重修、修缮,如此何不招募城外难民以用之。” “一则难民可凭己力得粮得财,二来官府可恢复官署官仓。同时,可以召集附近寺庙主持僧人,告谕:灾荒年间民工工价最低廉,寺院可以趁此时机大力土木,重整寺庙。” “用这样招工的方式来代替纯粹的赈济,不但能达到救助难民的目的,还能用较小的代价和较快的速度来进行灾后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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