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常乐顿得自由,一下子扑到公子息身边,跪在他矮榻旁,伸手去抚他的背。 “息哥哥,你怎么了?息哥哥!” 一声一声,是熟悉的关切。 她回来了。 公子息伸出一只手,死死拉着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青白,却仍不愿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将自己呼吸调整均匀。 面前少女那双相似的凤眼里,全都是关切。 他第一次见名叫阿乐的舞姬,是两年前,在长阳君府的席宴上。 这舞姬色艺俱佳,可惜性格瑟缩,一场舞罢,公子息去更衣,拐过回廊,看到几个舞姬围着她,对她冷嘲热讽,而她瑟缩一旁,不敢回嘴。 因那双相似眼眸,公子息替她解了围。谁知这样一件顺水之事,被阿乐记在心里。 公子息常去长阳君府,每回去,就会碰上那双含着情意的、羞怯的眼眸。 公子息总是恍惚,将那双眼眸里的情意认作是笑儿的。 可他又很快明白,笑儿眼眸里的情意,永远都只给杨错一个人。 所以他将杨错恨到了骨头里。 日日夜夜,他都想杀了他。 如今杨错因谋逆下狱,笑儿又死而复生。 一切太顺遂了,仿佛上天眷顾,他疑心这是一场梦。 又或者是一个圈套。 他不信他的人生是这样顺遂。 活了许多年,他总是求而不得,爱而不得。 忽然得到梦想中的一切,像是乞儿得到巨额财宝,狂喜过后是惊惧。 公子息呼吸粗哑,疑心病又起,可却不愿放开赵常乐的手, “你……你说几件事……” 如果这女人在骗他…… 如果在骗他,他要将她凌迟! 赵常乐手腕被公子息捏的发疼,几乎要断了,她想挣开,可看到息哥哥几乎癫狂的神色后,又没有动作。 她轻垂眸,望着地面,公子息深红色的衣裳拖在地面上,与方才咳的血融在一起。 “息哥哥喜欢穿深红色的衣裳,我一直说这颜色不适合你,你适合穿青色的。” 公子息眼眸长而嘴唇薄,面相阴郁,肤色苍白,深红色泽太深太浓,穿上身,他像是跳傩舞的巫师,神秘而诡谲。 赵常乐偏头笑了笑,露出缅怀神色, “可你说你只喜欢这颜色。因为我将你带出冷宫时,给你做的第一套衣裳就是深红色的。那件衣裳的料子还是我做新衣剩下的,你却非常喜欢,穿了许久,直到后来长高了,再穿不上才作罢。” 说到这里,赵常乐轻笑一声。 息哥哥从前对她是很好的。 但或许是因为自小在冷宫的经历,他总有一些偏执,目光总是追随着她,不愿让她离开他身边。 公子息听完赵常乐的话,猛然站起来,一把将她狠狠抱在怀里。 骨髓相嵌,血脉相融。 是她,面前的人真的是她! 借尸还魂,死而复生,不管是什么鬼神手段,但她回来了,又回到了他身边。 公子息因久病而偏瘦,怀抱里是陌生的药香,胸膛中一颗心跳的剧烈,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他的血是冷的,只有一个人能暖。 他再不会放手。 赵常乐有些不自在。 她被息哥哥紧紧抱在怀里,身躯相贴,息哥哥将脸贴在她脖颈,一手贴在她脑后,将她按在胸前。 这姿势太亲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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