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江石与阿萁撞见他时,他正牵着鳐鳐,笑着为外孙女儿伸手撷下院角的一朵圆灯笼似的红花:“鳐鳐早间可有好好听阿娘的话?” 鳐鳐立马应声道:“阿公,鳐鳐最听话了,阿息不听话。” 何老秀才轻笑:“诶,阿息是你兄长,要叫阿兄,怎能直呼小名?” 鳐鳐嬉笑道:“阿兄不吃饭,要吃肉饼,他不听话,阿公骂他。” 何老秀才笑着道:“你阿兄去了你叔父那,学得那边的吃法,不惯吃粥饭,早晚都吃面饼。” 鳐鳐幽幽地叹口气:“阿兄真不听话。” 何老秀才被外孙女儿勾得大笑出声,附和道:“对对,你阿兄不听话。” 沈管事上前恭敬地一礼:“老太公。” 何老秀才一摆手,看了江石与阿萁一眼,笑问她道:“这是哪家的小后生,生得俊俏?” 阿萁上前,笑道:“老太公,这是我同村的阿兄,姓江,他在京中返家时在船上结识了付家,这几日帮着付家料理一些杂事。” 何老秀轻抚长须,眼中笑意又深了几分,道:“原是同村阿兄啊。” 江石纳罕不已,小二娘几时来的沈家,怎得好似一夕间就与沈家上下这般亲近相熟,他跨前一步冲着何老秀才揖一礼:“小子江石见过老太公。”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何老秀才连忙拦了一把,又摸摸身上荷囊,有些无措,道,“我不知有客至,倒疏忽了。”吩咐身后老仆,让他记得补上见礼。 江石与阿萁正要推拒,沈管事道:“小郎君与小娘子不必客气,我家老太公喜爱后生晚辈,何以拂了他老人家一番美意。” 何老秀才抚须:“正是如此。”又与沈家事道,“江小郎有事,倒在我这耽搁了,你快了领他去见大郎。” 沈拓与沈娘子似是早早知道江石要来,他们身边还侯着一个身量颇高,犹见稚嫩的少年郎君,沈拓随意一指,与江石道:“这是小儿沈越翎,你唤他阿息便是。”又吩咐少年叫江石阿兄。 沈越翎看着不大,行事倒大方,叫了江石一声阿兄,侯在沈娘子身后不再多言多语。 沈拓看到江石腰际的麻绳,开口问道:“眼下付家如何?” 江石吃了一口茶,道:“不大好,屋里屋外一片杂乱,付伯娘行事有条理,只是独木难支,家中内外难免有疏落,我看那些仆役心思也不大稳妥。” 沈娘子有些吃惊:“倒不曾想付家百难之时,竟是付娘子出头理事。” 江石与阿萁双双抬头不解沈娘子为何有此感叹,他二人家中,江娘子能干有为,施家更是施老娘当家做主,浑不知付娘子出来理事有何不妥。 沈娘子遂道:“你二人不知,付家付和生一年有半载都在禹京料理买卖,身边自少不了伺侯,仆役妾室一应俱全。付娘子留在桃溪服侍公婆教养儿郎,她性子沉静不喜交游,在家中也不大做得主,一惯软和顺从公婆的。” “原来如此。”江石说了医馆之事,道,“那时我听掌柜娘子阻拦,心知有些蹊跷,又看付家老的老,小的小,老的不愿担责,小的不能扛事,还当以往付家是付伯娘做主的。” 沈娘子摇摇头:“付家跨过这一坎,付娘子怕也不得安宁。” 阿萁听得有些恼怒,道:“付娘子家难出来顶事,付家不是应当心存感激吗?” 沈越翎在旁插嘴道:“那也未必,说不得付伯爷过后反心生怨恨呢,若是多活十多日,这十多日,许有生机,许有名医,许有灵药,付伯父许能活呢。” 沈拓与沈娘子侧首看了他眼,沈越翎瑟缩一下,小声道:“叔父道:人之性,从来利己,怨憎他人己身便心安无过。” 沈拓哼了一声。 阿萁忙打开岔,道:“那依阿弟之意,付娘子应当让郎中用药吊着付家主的那口气?” 沈越翎偷溜了沈拓与沈娘子一眼,见爹娘没有出声,忍不住又驳道:“错矣,付伯父活死人一个,这般吊着活着也似死了,若是醒来嘱咐家小,留下指点,岂不更好?” 江石满腹疑惑:小二娘与沈家怎就这般亲昵。酸溜溜地扫了眼沈越翎,怎就唤上阿弟了? 阿萁还不知江石正在醋海里翻滚,道:“那岂不是左右都是错?” 沈越翎扬眉,道:“我叔父道:世间事,从来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如那高高在上的菩萨,不言不语,信众无数,若有一日,菩萨开口答人疑许人愿佑你安,届时再看,信众……” “满口胡言。”沈拓一拍桌案,怒瞪着沈越翎,道,“世间事,不做不错,你束手他止步我不言,可有人间万道?”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