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葵瞧见他自己靠在侧榻上,衣衫不整,匕首竖立,肩头臂膀都还有刀疤,看着触目惊心,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应当很疼的吧,他怎么从来不说。 虽已入春,可林子葵担心他冷,犹豫再三,把喜被抱着过去了,低声说:“你盖着。” “我不盖。”他扭头。 林子葵:“那你把衣服穿好。”林子葵避开目光不看,“裤子也穿好。” 萧复眼里好生委屈:“穿不了,我难受着呢。” 林子葵就弯腰把被子盖他背上了,目光扫过他后背的伤,心里一抽。 萧复仰头望着他,林子葵低着头:“我去,如厕……照凌你在婚房里,解决吧。” 萧复没想到林子葵竟然真的狠得下心,说走就走。 林子葵穿好衣服出去,却没去如厕,走到茅房边觉得难闻,就绕到后院,这里喂了几只鸡鸭鹅,是街坊们送来的,鸡鸭鹅都睡了,探头出来看他。 林子葵不好打扰,就推门出去了,想到了喜娘那妹子小丫,不知道回来没有,也没人来通知自己。 萧复这解决到一半,听见他出门的声音,立马将衣裳披上了。 出去时看见也正要推门而出的金樽。 金樽看见侯爷衣服还没穿整齐:“侯爷,林公子出去了。” “你回去,我跟着。” 萧复跟在他背后,发现他居然走了两条街,跑到喜娘吴嫂子的门口。 他敲了门,开门的是个不到十岁模样的小女孩,看见林子葵,认出来:“是林举人,林举人来了!”林子葵连忙“嘘”了一声说:“你方才走丢了,我来看一眼你回来没有。不用喊你姐姐了,我这就走。” 凤台县很小,林子葵住的镇子更小,小到走上个一两时辰,就能走完。沿街偶尔传来狗吠声。 林子葵不知道该去哪里,心生迷惘,人都娶了,也只能认了,能怪谁去。 林子葵慢慢走回了林宅,看见婚房的红烛还烧着,他犹豫不敢进去,不知道怎么面对萧照凌。 过了会儿,看见红烛熄灭了,想来是照凌睡了,林子葵方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喜被又在床上了。 林子葵朝侧榻望去,借着朦胧月光,看见他睡着的,不知道盖被子没有,林子葵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萧照凌身上有一席龙凤被,他闭着眼正睡得沉呢,微凝的五官显得没那么高兴,眉眼鼻秀气又英气,睫毛长如羽扇,单看脸,是雌雄莫辨的。 两床喜被都找到了。 林子葵暗叹一口气,埋头闻了闻床上的龙凤被,这是干净的,有阳光和桃花的气味,褥子里塞了晒干的桃花瓣的。 那照凌盖着的,是自己那个弄脏的了? 林子葵想给他换,又担心吵醒他,只好作罢。余光瞥见屋子角落里的嫁妆箱子,四个箱子,林子葵全都没瞧,这都是要还给他的。 旋即,林子葵把帐子放下,沉默地侧躺在床上。 心里不住默念这个名字,萧照凌,萧照凌…… 他闭上眼睛。 哎。 萧照凌满身披着月光,却睁开眼了。他根本没睡,他要是不假装睡了,林子葵这性格,能在外头蹲一晚上。 萧复琢磨着先前找那大文豪出的主意,朝窗外望去了。 有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春雨下了。 雨打窗棂,鸟鸣啁啾。 林子葵这一夜,睡得不安稳,他喝了酒容易睡着,想着事情就困了。 窗外,听见了墨柳的声音。 “萧姑娘,萧姑娘你怎么跪着啊!”墨柳忘了改口喊夫人,还喊着萧姑娘,早上一起,人都惊呆了。 薛相醒得更早,他没戴叆叇,看见一坨红色的东西放在林子葵门口,以为是一坛子喜酒,还在想这坛子真红。 后来戴上叆叇,才发现那是摄政王。 他跪什么啊? 薛相第一反应,就是让住在林宅的薛府下人,从后门跑了:“快回府去!不管看见了什么,都不许议论!” 他担心回头萧复记起这档子事,翻起旧账,把薛府上下都砍头了。 这会儿薛相也没出去,擦干净了叆叇,偷偷开了个小窗户缝偷看。 萧复也有今天? 林子葵让他跪的? 那不可能啊! 自己的学生,什么性格,薛相是知道的,不管发生何事,也不可能让萧复跪下的。 春雨停了,桃花被打落满地,顺着小水沟流到了墙根,萧复身上湿透,干了些许,现在还漫着雨水潮湿气。他垂着头,有水珠从漂亮的下颌线滴落,身形跪得笔直。 林子葵听见墨柳的声音,迷蒙之中反应过来,直接翻身从床上起来了,衣服都没穿好,扎着腰带光脚推门而出。 萧复闻声,身子一“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