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霍钧酒量不差,何况就这么一小杯,并不推辞,拿了酒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郡王放心。”他咽下犹如灼烧的酒,把酒杯放回托盘上,“此去即刻命人立旗,驻军仍在,长安犹存,请郡王宽心。” 李齐慎也一饮而尽,放回瓷杯,点头:“好。” “铠甲在身,不便行礼。”虽然是轻铠,膝弯手肘的位置也是用铁甲裹着的,霍钧没法按宫里的规矩行礼,只能行了个军礼,告别时居然露出了一点笑意,“郡王珍重。” “要是你平常能多笑笑,该有多少娘子冲着你这张脸涌过来,也不至于拖到今天还没成家啊。”李齐慎笑笑,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霍钧懒得理他,转身就走。这会儿正好是上午,太阳从门口斜斜地照进来,照出条宽阔的光带,一身轻铠的将军稳稳地前行,整个人浸在阳光里,铁甲在光里闪闪发亮,像是庙宇或是道观里镀金的塑像。 李齐慎看了一会儿,忽然双手交叠,弯腰行了个端正规矩的大礼。长这么大,他没行过这个礼,此刻这一下却肃穆严整,低头时密匝匝的睫毛落下,光点缀在上边,乍一看还以为是泪滴将落未落。 他轻轻地说:“将军大义。” 霍钧当然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回头,他迈出长生殿的门,刚好和长宁打了个照面。他行不了礼,只能点头示意,反倒是长宁抱拳。 示意完,谁都没多看对方一眼,两人擦肩而过,霍钧径直往前走,长宁则进了长生殿,先让殿里候着的宫人都下去。等殿里空出来,她神色平静,大喇喇地问李齐慎:“霍将军知道的吧?” “知道。以城内驻军抵抗叛军,且要拖两日,等到朔方军前来,”李齐慎也很平静,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必定是全军覆没。” 长宁睫毛一颤,旋即像没听见一样,拈了别的话题:“最近的战报,蜀州来的,你知道了吗?” “知道。” “陛下到成都了,是安光行的地盘。当狗当到这地步,倒有点本事,不过我想不足为惧,提防他反水就行。此外,现下长安城外的叛军应该只是其中一支,当日陛下弃城南逃,有一支叛军就去追了。”长宁呼出一口气,看向李齐慎,“叛军半道追杀,就在马嵬驿,陛下和太子、贵妃分开。贵妃落于叛军之手,不堪受辱,自缢而亡;太子妃和小殿下到现在为止还下落不明,不过大概也在叛军手里。” 她顿了顿,才说最要紧的消息,“叛军势众,太子率金吾卫不敌,死于乱军之中。” 这消息今早就到了桌上,瞥见是一回事,真听长宁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要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是撒谎,李齐慎压住心底涌动的那个念头,平静地看回去:“所以呢?” “所以我问你,若是守住长安城,各地节度使必定将战报发到这里,你的敕令可以传向四面八方。”长宁看着他,神色一变,刹那间凶猛起来,简直像是逼问,“等到那时,你又如何?” 李齐慎丝毫不慌,坦然地看回去:“我看传奇里提前太久做打算的都没有好下场,劝你别急。还是等朔方军到了再议。” “你……”他这么一说,积起来的气势瞬间垮塌,长宁摸不准李齐慎是什么心思,想打又打不得,憋了半天,一下拍在自己腿上,“对了,还有另一件事,烦死我了。” 先前有刺王杀驾雨夜逼宫的架势,后半句却语气陡变成怨妇,这几日李齐慎管的是前朝,后宫的麻烦事他舍不得让谢忘之劳心,全差人丢给长宁,一听就知道是后宫里的宠妃作妖。李齐慎懒得搭理那帮女人,但又不能不听:“怎么?” “长安城被困,得半个月了,宫里余粮不多。”长宁自己倒是无所谓,能吃山珍海味,也能就着酱菜啃糠饼,问题是后宫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后妃不行,“新鲜的菜和肉存不住,先前就用完了,现在送过去的都是风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