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在淤泥里打滚,怀着要把自己烧死的怨恨,谢忘之却不一样,她爱恨分明干干净净,该离他远点才…… “不。” 李齐慎还没想完,肩上忽然一重,他没防备,居然诶谢忘之推出了几步。他诧异地看过去,眼前的女孩怒意未消,脸都是红的,气鼓鼓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蒙着薄薄的水雾,乍一看还以为是要被人气哭了。 “我不会怨你,也不许你这么想。”谢忘之一字一顿,“人不能选自己的出身,你阿耶再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干什么把自己和阿耶、阿兄绑在一起?” 李齐慎眼瞳一缩:“你……” “你走自己的路,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样就够了。”谢忘之顿了顿,“只要你不像他们一样,我就不会怨你。我说过你是我的朋友,别的我才不管呢。” “……好。”李齐慎听得心头震颤,舌尖一滚,吐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字。 “所以不用担心,我分得清。我确实恨啊,但我没法给雨盼报仇,是我无能,不会因此怨恨你的。”谢忘之哪儿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只以为他是懂了,朝他笑了一下,“不早啦,你回去吧。” 李齐慎应声:“若是遇上什么,这回不必去教坊了,直接托人到清思殿传话即可。” 谢忘之点头,再笑了一下,背过身,从锅里舀了热水,神色平静,提着长柄木勺的手却微微发颤。 李齐慎眼尖,看见了这一点暗搓搓的小动作,但他只当做没看见,转身往外走。小厨房就那么大,不过几步,他推门出去,反手关上门。 听着背后“吱呀”一声,门合上了,他没立即抬腿,反倒在门上靠了一瞬。李齐慎看着天上的流云,琥珀色的眼瞳里飞过几只冬鸟,他无声地说:“……焉知不能报仇呢。” ** 当日一别,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接着一直到二月底,谢忘之都没怎么和李齐慎见过面。李齐慎似乎在忙千秋节的事儿,大多数时候让煤球送个什么,偶尔见一面也是匆匆忙忙。 不见面而已,谢忘之也不多心,何况屋里有的是让她着恼的事儿。毕竟和薛歌书彻底撕破脸皮,她原本想换个屋子住,却正逢上采选和放到了年龄的宫女出宫,一来一去,尚食局的空屋被填得满满当当,有几间屋子甚至还搭了多的榻让人暂住,谢忘之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好在薛歌书像是被李齐慎吓怕了,当天结结实实在屋里跪到楼寒月和孙水蓉快回来的时间,好歹是贵女,长这么大也没这么跪过,当晚就有些瘸,连着半个月走路都一瘸一拐。腿脚不好,人也老实了,谢忘之不知道她背地里会不会再说那些话,但至少平常没折腾,也不像先前那样什么事儿都要伸一手,彼此谁都不搭理谁,倒也能住下去。 上巳节那天李齐慎没去曲江宴,倒是来了尚食局,不过看样子匆匆忙忙,分明是从清思殿到尚食局,硬生生让他跑出风尘仆仆的味道。 宫人不过上巳节,曲水流觞是没法玩,谢忘之拿了春里吃的艾饼和花糕给他。李齐慎却没什么胃口,只稍稍尝了尝,说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有意无意地抬手挠肩颈交界的位置。 谢忘之觉得奇怪:“你怎么了?衣裳穿得不合适吗?” “……不是。”李齐慎本来不想说,转念又觉得遮遮掩掩没必要,“是发疹子了。” 他没想太多,那位置也用不着特别避讳,干脆稍稍拉开一线领子给谢忘之看。李齐慎的肤色白,锁骨处那一片红疹看着就更瘆人,细细密密的红点连在一块,他又忍不住要挠,让衣领三蹭四蹭,一小片都红了,一打眼还以为是大块的胎记。 谢忘之惊了:“这……你这去太医署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是忌讳这时候的什么花,大概是不小心蹭着过,但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花。”李齐慎想起来就恼,“太医开了药,得连着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