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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谢忘之看过去,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彼此间隔大概一尺,正在宫道上越走越远。矮些的那个一身襦裙,外边加了件披风,长发半披半挽,应当是长宁公主;高的那个看背影是个少年,披散的长发末端略有些卷。

    长宁公主稍稍抬头去看身边的少年,似乎说了什么,少年伸手抚过她肩头,大概是替她拢了拢披风。

    “是回纥的质子,名字译过来,是叫叙达尔。”长生猜出谢忘之在想什么,“我见过几回,人还不错,就是有些闷,行事也谨慎过头。当年回纥有异动,被镇压后送过来的,说是可汗的幼子。但毕竟是异族人,在宫里没少受欺负,长宁见不得这个,干脆把他带回府。”

    “这样啊。”脸上的热度还没褪,谢忘之本能地觉得不能让长生知道,舔舔嘴唇,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我该回尚食局了,不然女官要找我。”

    长生哪儿知道她的心思,以为确有其事,想想又嘱咐:“出了这么件事,近来可千万别再去丽正殿了。”

    谢忘之胡乱地点点头,低着头,匆匆地跑了。

    看她跑得这么快,好像要躲什么似的,长生莫名其妙,一时有些愣。他背靠假山,看着女孩的身影一点点远去消失,忽然回想起先前谢忘之通红的脸。

    他想到什么,摊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这只手曾经环在女孩纤细的腰上,也曾捂在她脸上。

    “……害羞吗?”长生低声说。他试着收了收手指,好像还残存着先前接触的感觉,女孩肤质细腻,摸上去像是新剥的荔枝。

    而她的嘴唇贴在他掌心,柔润微暖,像是个极轻的吻。

    **

    太子妃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是三月开春,海棠花开得正好。她那时还未出阁,同胞的姐姐也没有,兰陵萧氏接到了大明宫里来的请帖,大概明白是太子要借此选妃,就把姐妹两人送进宫。

    这是太子妃第一次入宫。红墙青瓦,太液芙蓉,来来往往的宫人,长安何其繁华富庶,而大明宫是长安城里最繁华的地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堆在一起,迷了两个娘子的眼。

    走着走着,两人发现自己迷路了。先前领路的宫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她们在一大片海棠林里打转,看来看去都是大片的花,艳红或者素白,交叠在一起,让人脑子发昏。

    在宫里乱走是大忌,萧贵妃性子软些,急得眼泪都要下来,还是太子妃硬着头皮去找,看看有没有宫人路过能问一问。

    走了一段,她在一株海棠树下看见了李齐慎。

    少年一身靛青色的大袖,站在花下,风过时花瓣扑簌簌地落下来,落在发上、染过袖口,甚至轻轻擦过眼尾,像是给他描了个妆。李齐慎踩着满地落花,神色平静,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在太阳底下仿佛藏了一把碎金。

    太子妃那时还不知道他是谁,四周又没人,只能上前去问,声音发颤,问的是东宫在哪儿。

    李齐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只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太子妃刚想道谢,李齐慎身后的海棠树突然倒下,粗壮的枝干直直地砸向她。她躲闪不及,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子里倒映出满树海棠,那些花开到极致,在刹那化作飞灰。

    .

    太子妃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她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全是细细的冷汗。她顾不上被汗黏在脸上的发丝,抬手按在心口,抚了没两下,腹部忽然一阵刺痛。

    她一愣,先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褥子上血迹渐渐晕开,像是梦里的海棠花。

    太子妃盯着那片血迹看了一会儿,忽然尖声叫起来:“……来人!来人——”

    第15章 安心

    “……娘娘这一胎确是保不住了。这胎不足两月,娘娘近来害喜严重,又有忧思过度的迹象,再则是冬里,或许是腹中的孩子不够康健,自然而然滑胎,即使强留在腹中,只会危及娘娘。”医女垂着眼帘,“从脉象看,娘娘身子还算康健,将养几月就好。现下娘娘刚服药,殿下可进殿看看。”

    “知道了。”

    医女点头,朝着李琢期再行一礼,转身走了。

    李琢期站在原地,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进殿,眉头紧紧皱起,几乎要打个死结。

    长女身子不好,胎里带出来喘疾,每到这时候就发作,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看着瘦瘦小小的,喘起气来像个风箱。太医署的药吃了不知道多少,还是那个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五岁。

    今晚她倒是稍好些,李琢期哄着她入睡,过了戌时才去书房。自从太子妃有孕,他一直睡在书房,近来又事多,还没看完折子,寝殿又传消息,说是太子妃滑胎。

    本就焦头烂额,又出这么件事,李琢期真觉得日子难过。他信道,一直没空去玄都观测命,先前还觉得遗憾,如今想想,倒是幸好没去,否则测出来克妻克子,他才是真活不下去。

    在冷风里吹了会儿,李琢期闭了闭眼,扭头进寝殿。

    寝殿里一个宫人都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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