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指间夹了支烟,没抽过几口。 只有烟气在冷空气中,寂寥地燃。 火星猩红,明明如焰,几乎要烫到他手指。 他感受到那灼意,却也不管。 心口泛着一片被撕扯开、血肉模糊的空,被这痛感,一点点地烫皱了,紧缩着。 沈京墨不做声。 又低头,手臂支在双膝,双手不住地,抚着冰冷苍白的脸颊。 却又抬一抬头,视线落在不知某处,丝毫不聚焦。 无处安放自己的情绪。 半晌,他一扬腿,从座位上直挺挺站起。 立在机场惨白灯光下,像是一棵被灼晒干了水分的枯树,摇摇欲颓。 他转身,直往机场外走。 外面的世界已是另一番光景。 夜空黑沉,浓云蔽月,不见一丝光。雪路平滑如镜,脚落在上面都打滑。 沈京墨僵直着双腿,依然像是在机场奔寻之时,机械地迈动。 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上了自己的车,坐在车上,握紧了方向盘,也久久没发动车子。 直到后面一辆车疯狂地对他打喇叭,他才缓缓拉回神绪。 很快,又开始下雪了。 这一次毫无绵绵细雪的铺垫,篼头而下的就是汹汹的鹅毛大雪。 车身载着他前行。 一望无际的平直雪路上,两簇车灯照亮前路,雪点铺面,轰轰烈烈地遮盖而来,拥堵住他视线。 一路上,他恍惚地踩了几脚油门,不留神,速度越来越高,飙过一个个弯道与路口。 车轮打着滑,在湿滑的地面无措地空转。 不知开到了哪儿。 经过个弯道狭窄的路口,他视线晃了一瞬,没控制好车身,车轮在雪地上打了滑。 车身差点倾翻,擦着行人与左右行进的车过去,发出刺耳的声响。 “看路啊!” “路这么滑开这么快找死啊——” 身前身后车喇叭轰天巨响,惊起一片嘈杂,甚至有人打开车窗户高声地对他叫骂。 他统统充耳不闻,一直一直向前开。 怎么骂他都可以。 他来背所有的骂名都可以。 这些,他全都可以承受,他统统都可以接受。 骂他、打他,甚至杀了他,都可以。 为什么非要走。 为什么。 夜色浓稠处,雪势更烈。 两侧车窗大开,风雪涌入车内,不住地拍打着他的意识,直到破碎不堪。 一路飞驰,他四肢都冻得发僵,捏住方向盘的手都开始僵硬。 脚落在油门上,挪也挪不动。 速度越来越高。 沈京墨,你是不是犯贱。 是啊,我是犯贱。 一开始,就是我犯贱。 我承认我犯贱,你也要走吗。 远见天空中一架飞机滑过,拖着绵延的尾巴,他加大油门,车速越来越高,直追着那架飞机而去。 就快要追上了。 就快要,追上了。 就快要—— “砰——” 轰天巨响过后,满世界的声音,都在耳边支离破碎,仿佛坠落入海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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