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幽深的眼睛,朦胧的醉意才醒了个彻底。 她晃晃悠悠地站稳了,用力地搡了一下他的胸膛,还没走开,手腕又被他钳制住。 越来越紧,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他一靠近她,那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又出现了。第一回 是因为他奶奶陷害,第二回是他亲自把她引荐给了他的姨妈。 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胸膛起伏着,边艰难地呼吸,边不休不饶地转动手腕,冷冷说:“你放开。” 男人手上的力气不松一毫,也纹丝不动。他低头死盯着她,气息低而凛冽,酝酿着克制和燥怒。 好半天,他紧抿许久的唇才动了动,“你们一定要这么着急吗?” “着急?”她闻言,忽然盈盈笑开了,不置可否,“最着急的难道不是你吗?” “……” 他拧紧了眉,眼中满是不解与复杂,不明白她的意思。 海上夜风寒凉,她一双凄清眼眸看着他,声音更冷:“沈京墨,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请你和你的家人,不要再费尽心思地来羞辱我了——不是他们就是你,这么多年了,你们不累吗?” 她见他缄默,淡淡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着,“你也不用急着来看我的笑话,更不用以帮我们跟cindy牵线这么虚伪的手段来装好人了,我都替你们觉得累。” 他垂眸看着她,始终无言。 被一片清寂柔软的月光包裹住,彼此无声对视着,那些锋芒,那些素来的尖锐,在这一刻,忽然都不见了。 全都被收入了她的铜墙铁壁之中。 不再试探,不再心照不宣地窥视,到底是谁先溃不成军。 是谁先动心。 因为已经没有了意义。 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他嗓音艰涩,淡声着问: “一定非要是他吗?” 她对上他的眼眸,笑吟吟的:“不是必须是他,而是,不是非你不可。” 他目光倏然沉下,“你报复我?” “报复你?”她反问了一句,偏开头笑了笑,对上他的眼睛,淡嘲着,“怎么会是报复呢?你以为,谁都是你和你家人那样的人吗?” 她想到今晚从他的船舱,到cindy面前和餐桌上,再到现在,更是觉得好笑,“报复这种事,不是只有你们能做出来的吗?” “你今晚,费尽心思地来在我面前做这种所谓的‘多余的事’,是要我在以后再被你和你的家人羞辱之后还要对你感激涕零吗?这个好人,你非装不可,是吗?” “我也不是报复你,”她平复了一下怒意,抬起下颌看着他,“别自作多情了。” 海风习习,周围好像骤然森冷下来,脚下有深黑色的浪潮翻涌,寒意无休无止。 迎着投在他脸上的一片冷柔月光,她看到,他的眸色阴沉到极点。 克制不住的燥怒,即将要决堤。 现在在她的心底,却有了明显的报复的快意。 “我和他,也是认真的。” “……” 还没从她之前的话抽神,他瞳孔更是骤然一动,眼底有复杂的情绪,汨汨流动起来。 她说不是报复。 那就是,真的喜欢。 她真的喜欢沈何晏。 ——是了,他那时,分明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期待。 那是从不曾对他流露过的表情。 从前她对他笑意盈盈,甚至对他热情似火,她的脸上也有过对他的痴迷,有过依恋,有过嫉愤和所有赤.裸的情绪。 可是,那种期待的表情,他从没见到过。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她和他就清楚,唯有他和她之间,没有什么是值得期待的。 但凡抱有一丝念头,都是两败俱伤。 她比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 他唇勾了勾,手松开了一瞬,她以为他要放开她,他突然又用力提了下她手腕儿,将她向前拉过去一段。 她腰背蓦地离开栏杆,吓得心忽然跳了一下。 此时,海面上起了一阵风,卷起浪潮,在他们脚下拍打。 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夹在风声之中,居然有些听不真切:“陈旖旎,你真的特别不知好歹,知道吗?” “……” 她发丝在耳边缭绕无休,依稀才辨识出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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