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她看着他笑意深沉的模样,突然感到害怕了。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生了病的缘故,居然也没什么心气神再去闹了。 于是折下气来,给他擦净了。跌坐入沙发中。 他一手攥住她手腕儿,又给她拉起来,低沉着嗓音问:“闹够了?” 她不说话,静静别开眼,躲开他冷冽的视线,也不看他。 “jessie就在外面,一会儿她会送你回家。今晚哪儿也不许去,知道吗?” 他倏地放开她,站直了身,微微抬起下颌,系着西装纽扣。 她依然不说话。 他眯了眯眼,冷淡地看着她,“不想穿鞋就光脚走回去吧,去跟jessie说一声就好,不用她这么晚还特意送你一趟。” 她纤细双腿微微向一侧交叠,一手撑着自己,对上他视线,半开玩笑道: “那,除了jessie,还有没有什么cassie,lucy啊,jane,cindy什么的,可以送我回家?或者你今晚,要去见她们中的谁?” 语气酸溜溜的。 “吃醋了?”他眯着眼笑。 “哪有。” “乱吃醋可以,”他系好西装纽扣,顺手按了下她额头——还是烫得惊人。他给她推回了沙发,“但我还是要强调一句——cindy是我姨妈。” “……” 他唇角轻轻一牵,最后淡笑着看她一眼。说完就走了。 那道烟灰色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满室恢复寂静。 “……” 陈旖旎愣坐在原地,过了会儿才回神,然后就见那个娃娃脸的助理jessie一直朝她这边看,跃跃欲试。 “陈小姐……” 她动了动唇,没说出话。和jessie彼此相顾无言小几秒后,好笑地问:“我吃醋了吗?” jessie眨眨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嗯,还好吧……”——就差整栋办公楼都弥漫着一股酸味儿了。 她才不是吃醋。 陈旖旎心想着,没好气地晃了那双鞋一眼,用手轻轻在耳侧扇了扇风。 然后靠入沙发里,对jessie说:“一会儿我光着脚回去,他不是说了么,这样就不用麻烦你送我了。” jessie一愣:“可是,沈总说……” “我开玩笑的,”她笑了笑,温和地说,“你下班吧,我叫我助理来接我,已经很晚了,就不麻烦你了。” “陈小姐……” “没事,我会跟他解释的。” “……那好吧。”jessie犹豫着点点头,然后就走了。 陈旖旎疲惫地躺回沙发,用手探了探滚烫的额头,盯着天花板兀自发了会儿呆。本来想等冷静一会儿就打电话给楚觅,头一歪,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朦胧中做了个噩梦。 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了病,浑身虚脱滚热,如同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又像是身处火海。熊熊烈焰之中,脚下却是一片冰凉。 一低头,双脚浸泡在浓稠冰凉的鲜血里。一条血河奔腾不息,不知要将她卷向何方。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头顶晃了一瞬,突然就拖入了一个四周都是惨白灯光的匣子里。 抬头,明晃晃的“手术室”三个字。 医院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儿混着还未消弭殆尽的血腥气,她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濒临窒息。 很快,她就醒了。 一身冷汗。 * 婵宫。 港城最大的高级公馆顶层一个私人宴会厅中,酒会已进行大半。 月光如水,黑沉夜幕里,圆月擦着树梢悬在半空。稍显孤寂。隐隐能听到南海岸海浪的翻涌声。 沈何晏抽身去门廊那边徘徊了两圈,打了电话给陈旖旎。三次都没人接,他插着兜在露台附近左右来回踱着步。 最后一次打过去,刚准备拨给她助理,那边突然接起了。 伴随一声轻而低缓的咳嗽,陈旖旎嗓音泛着哑,“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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