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半天不见水下有反应。 泳池并不深,一米五左右,她掉下去就没了影儿,刚才那声猝不及防的尖叫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被雨声淹没,恍若隔世。 夜幕沉沉。 这一侧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廊灯,整个泳池浸黑如墨,视线顺着一湾平静的水面望下去,与深黑色的海面汇成了一片。 过了半分钟还是不见动静,一朵水花都没再浮起,他走了两步,向水下低喊了声: “喂,陈旖旎。” 四周寂寂,只有他清朗低沉的声音落在水面上。 远处,潮涨潮落,海面沸腾不止。 混着雨声,缠缠绵绵。 他眸间闪过一丝不同于平素沉稳冷静的惊慌,刚一迈开步伐,雨声喧嚣中,注意到某处浮着团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哗啦—— 她突然从水下浮上来,用力地呼气。 他微微眯了眼,脚步顿住。眉心舒展开。 她浑身湿透了,如一只水妖漂浮在水中,纤柔的轮廓浸泡在月光里,两只纤细的胳膊抱住自己。 抬起双清冷眼眸看着他,眼眶通红着,连打了几个喷嚏,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上来。”他蹲在她面前,向她伸手。 她发着抖,恨恨看他一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踯躅着上前,伸出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放在他手心中。 他掌心平整,盛着月色冷柔。 然而那个冰凉柔软的力道落入他手心的一瞬,突然换为拖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地,将他向前一拉—— 他猝不及防,“噗通——”一下就栽入了水中。 水花四溅。扬起,又落下。 她像只柔软的水妖一般缠住他,拖着他下沉,一条胳膊勾住他肩颈,湿淋淋地贴在他胸前。 冷冰冰的脸枕在他肩窝里,捧住他的脸,狠狠一口咬破了他的唇。 水混着血腥气从他唇畔飘拂开。 他痛得暗嘶了声,顿时也来了力气,一手拖住她腰,拉着她一齐浮出水面。 唇与唇混着冰冷刺骨的水汽,带着恨意反复地研磨,两处湿.透的躯体相贴却仿佛能够互相取暖。 她借由水压,一直将他按在了泳池边儿,两条纤细的腿盘在他腰身。 他抵着她在自己怀里,箍住她小巧的后脑勺,追寻着彼此的气息,唇舌交织,反复厮磨。 他心口那团无名火全然未熄,而她冷得像一块儿捂不热的凉玉,此时在他怀中,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温暖。 她抬起双濡湿的眼眸,恨恨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问: “沈京墨,你到底有多恨我?” 说罢她就撒开他,转身沿着阶梯上去,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进了屋子。 他靠在泳池边沿,望着那抹纤细的影消失在门后,用拇指蹭过唇上的伤口,垂眸。 丝丝血迹混着水迹覆在指腹上。 他哑声地笑了笑。 还挺狠。 * 四处的空调都开到了最热,热气徐徐喷薄,烘开了雨天的潮寒。沈何晏穿了件厚外套,一进来差点儿以为进入了另一个季节。 沈京墨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从楼梯上走下来。 “哥。” “嗯。”沈京墨微抬眸,远远望着门边的人,淡声地笑,“怎么这么慢?” “这么晚还来打扰你,”沈何晏也笑,下意识看了眼表,居然已经快十点了,“本来我想让助理去拿的,但她说把陈旖旎送到你这儿来了,正好我过来接她走。” 沈何晏眯着眼笑,“她在的吧?” “在,”沈京墨淡淡说,“在泡澡。” 沈何晏唇角笑容僵了一瞬。 ——所以,她大晚上吃完饭跑到沈京墨家,就是为了洗个澡? 显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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