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无离垂头丧气杵在王氏的院门口,面色灰败,更显衰相。 远远看见赵瑀过来,曹无离忙不迭作揖,连连哀求道:“太太,都怪我一时莽撞,吓到赵姑娘,求您给说个情儿,好歹给我个赔罪的机会。” 赵瑀瞥他一眼,“曹先生,这次得亏我妹妹运气好,否则就算老爷护着,我也不能饶你!” 曹无离冷汗直流,低声下气不住赔罪。 赵瑀没搭理他,施施然进了院子。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小丫头出来传话,“王老太太说,曹先生是无心之过,好在姑娘没有受伤,这事就算了。” 曹无离没想到老太太如此宽宏大量,更没想到看似刁蛮的赵玫竟肯放自己一马。他心里涌上一阵热浪,只觉又甜又苦,又带着酸涩,几欲坠下泪来。 他冲着院门一揖到底,闷声道:“请转告老太太,曹某人问心有愧,实在感激不尽……还有赵姑娘,曹某欠她一个人情,今后但有差遣,曹某义不容辞!”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心道你该谢我家太太才是,是她一力劝和,赵姑娘……此刻恨你恨得牙痒痒呢! 但主子的事,小丫头不敢多言,回去一五一十转述了曹无离的话。 赵玫正恼恨姐姐和母亲不帮自己出头,一听曹无离这话,反倒不怎么生气了,咬着嘴唇暗自琢磨,好个丑八怪,你既然“义不容辞”,就看我怎么整你! 遂对姐姐笑道:“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我不与他一般见识,不过我朝他要点东西算作赔罪,这个不为过吧?” 赵瑀点头说:“可以。” 赵玫吩咐小丫鬟,“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久闻黄河鲤鱼金鳞赤尾,肉质鲜美,想要尝尝,让他给我送六条来。记住,每一条都要六斤六两重,还得是活蹦乱跳的,不能少一片鳞,十天后给我送来,不然就让姐夫打他板子!” 小丫鬟应声而去,赵瑀不禁笑道:“你这个捉狭鬼,黄河鲤鱼两三斤就算难得了,你竟要六斤六两,还不能少一片鳞——你分明就是难为他。” 赵玫一噘嘴,不服气道:“我是苦主,没闹着让你们打他罚他,要他几条鲤鱼还不行?你不也说他治河是能手,那正好下河给我抓鱼去!” 其实赵玫没有大吵大闹,赵瑀已是倍感欣慰,便温声道:“姐姐知道玫儿受了委屈,我那里还有一套点翠的头面,送给你压压惊,也算替你姐夫向你赔个不是。” 赵玫佯装没看到母亲含着警告的眼神,巧笑道:“不行,还得让我姐夫再打一副金镯子,要绞丝嵌宝的——高家巴着姐夫才得了金矿,暗地里肯定没少孝敬,你们可不能白了我。” 赵瑀脸色当即一肃,“你听谁说的?” 王氏忙替小女儿说话:“她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一时乱说话,瑀儿别理会她。” 赵瑀摇摇头,“你们才来两天,如果没人嚼舌头,怎么能知道高家的事?玫儿,你到底听谁说的?这人居心叵测,我这里不能容。” 赵玫比她更惊讶,“这还用人特意说?我和母亲从京城到济南,这一路上风言风语多了去了,都说明面上是高家开金矿,暗地里是姐夫在把控,你家发大财了呢!”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静得鸦雀无声,只墙角偶有草虫鸣叫,听起来反而更让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赵瑀深深叹了口气,怪不得妹妹一来就朝她要东西,原来早就听见了这样的谣言。 想来外面早已传开了,只是没人敢到自家跟前说,所以她至今都蒙在鼓里。 会不会有人借机生事?赵瑀的心猛地跳了下,忽然间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王氏看大女儿神情郁郁,忙安慰道:“别听外头人胡说,不过是眼红姑爷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斜,早晚谣言会不攻自破。” 赵瑀勉强笑道:“莫须有的事,我们不怕。母亲,实儿恐怕要醒,我先回去了。” 她急匆匆回院子,却碰见往外走的李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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