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均是百思不得其解。 杨通判的脸一下子褪去血色,变得又黄又青,半晌,才迟钝地说道:“无意冒犯孔先生,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孔大儒背着手,两眼望天,压根不理睬他。 杨通判嘴唇嚅动了几下,没有再说话,只悄悄退在人群后面。 温钧竹脸色更是不好看。 凭着李诫的聪明劲儿,加上孔大儒的点拨,用不了多久,必有所成。 谁也不能再取笑他不识字、没读过书。 尽管温钧竹不愿意承认,但他无法否认,自己较之李诫,优势正一个个地消失。 现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自己良好的出身。 这让他觉得很不甘心,看到李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这种不甘心到达了极致。 但温钧竹毕竟沉稳了许多,他一拱手笑道:“恭喜孔先生喜得高徒,恭喜李大人拜得名师,这种喜事应该早说,让我们也多敬二位几杯酒,聊表祝贺之意。走,咱们回去接着吃酒。” 李诫倍觉诧异,这位探花郎一直热衷于给自己拆台,如今竟递梯子过来,太不符合这位的脾气,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太阳却是照常从东边升起! 只见温钧竹环视一圈,讶然问道:“李大人,齐王殿下在哪里?我看到你们一起离席,方向就是朝这里来的,怎的不见殿下的踪影?” 李诫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这酸儒忒多事。 既不走,就闹大点动静,给三爷提个醒儿。 他堆起满面笑容,“三爷更衣去了。你说你个温大人,想讨好三爷就明着献殷勤呗,暗地里总盯着三爷干什么?三爷走哪儿你跟到哪儿,甩都不甩不掉,简直就像个跟屁虫。” 他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说的话不好听,却是用开顽笑的口吻,让人也没办法较真儿。 温钧竹按捺着内心的怒火,冷声讥讽道:“我献殷勤?我倒要向李大人好好讨教讨教,如何能堂而皇之地摇尾乞怜!” 李诫好像没听懂这是骂他的话,满不在乎地说,“我总听老大人们说什么‘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当时不懂,现在明白了,就是像马像狗一样听皇上使唤——先生,是不是这个意思?” 孔大儒点头道:“确实如此。” 李诫迈着四方步,慢悠悠踱到温钧竹面前,下死劲儿拍着他的肩膀道:“温大人,这话温首辅也没少说,你也说过的,对吧?咱们都是一样的啊,你用不着向我讨教,回去问你爹。” 温钧竹被他拍得肩膀一歪,差点栽倒在地,目中火光暗闪,却无法反驳这话。 骂人骂到自己头上,潘知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立马觉得不对,咳咳几声想要掩饰过去,“诸位,天冷,咱们回去接着喝酒,不然齐王回来——满屋子的人怎么都不见了?哈哈,不妥不妥。”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眼见气氛尴尬,且孔大儒似乎并不喜欢这丛竹林,马屁拍在马腿上,得,还是回屋暖和去吧。 在潘知府的招呼下,这群官员开始三三两两往回走。 温钧竹站着没动,恨恨道:“李大人好口才!” “我也纳闷了,你每次都在我手里讨不了好处,怎么还反反复复的来碰壁?”李诫在他耳旁轻声道,“你到底执拗个什么劲儿?与其和我争一时长短,不如把心思好好放在差事上面,当今可不是好糊弄的,你温家想要更上一步,靠裙带关系可不行。” 温钧竹身子一僵,同样低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诫眼睛看向远处。 赵瑀的身影飞快从回廊中掠过,跑到暖亭前。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