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在想的!” “我……” “你别狡辩!”合懿截过话头,接着话锋一转,半垂着眼睑直控诉他没良心,“但你不知道,要是换做你出了什么事,我就一定不会再让别人当我的驸马,也绝对不会给我以后的孩子找后爹,哪像你,连我活着的时候都说不出来一句哄我开心的话,还能指望以后我死了你能记着我么?不能!” 她还是个气哼哼的样子,但话说了九曲十八弯,到头来却教他在里头咂出点甜来,原来这是拐着弯在和他表露心意呢,也是不走寻常路…… 他对着她一向耳根子软,连着心也跟着耳根子一起化了似得,忍不住笑起来,凑过去揽住她,“你懂什么,好男人是不会光耍嘴皮子的,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做不到的空话都是花言巧语。我不回答你不是心虚,而是压根儿不敢想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你现在才多大,过了八月的生辰才十八,往后大把的日子没过,想那些生死问题都太遥远,况且我比你大六岁,以后说不定我得走在你前头,你瞎担心些什么?” 他如果走在她前头......合懿光想了一想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摇了摇头还是斩钉截铁说不要,蹙着眉再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 封鞅瞧她闭上了眼睛,又扶住她肩膀撼了撼,“但你说的就算我有什么事也不会给咱们孩子找后爹的话,你可得记好了,嗯?” 他话里有些斤斤计较的认真意味让合懿有些不安起来,她忽然想起从前和离时众臣针对他的局面,而后又有莘川或有意诬陷他的那件事,这些恐怕都只是他在朝堂中面对的艰险的冰山一角,背后她不知道的危险更不知还有多少......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攒到这么个沉重的地步,好像他真的会出事一样。 “你别这么说,我听着害怕。”她十足后悔了,连忙过去抱着他,“我会让阿玦护着你,不管有多少人诋毁你,他总不会疑心自己姐夫的。” 封鞅嗯了声,安抚似得去吻她,轻声呢喃,“好了,我知道你会护着我,不会出事的,咱们不谈这些了好不好,就寝吧!” 合懿没有机会再应声儿,他伸手扯散了帐幔的束带,层层纱绡失了束缚飘飘然洒落到床前,忽而一阵风从窗户下的缝隙卷进来,卷断了明丝笼中的烛火,皎洁的月色得以现身,霎时间送进来一室柔光。 袅袅长夜,才刚起了头。 ****** 玺儿的去处有了着落,太上皇和太后也就打算离宫了。 那日是个好天气,万里晴空湛蓝蓝的一片,偶尔飘进视线里的几朵云彩也像被人拉扯过的棉絮,藕断丝连地牵出一道单薄的痕迹,给头顶一望无际的蓝做个点缀罢了。 帝后率领百官在武德门相送,合懿也应诏入了宫,这么个场合也没法和她父皇母后依依惜别,伸长了脖子眼瞧着城门底下浩浩荡荡的车驾一路蜿蜒游移到朱雀街上去,走远了变成一条长线,再远一点,变成了一个点,最后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皇帝也没急着回去,干晾着身后的百官直等到天际一点都看不见人影了,才侧身道:“阿姐,回去吧!” 他回过身,扫了眼近在咫尺的巍峨宫城,眸中有些璀璨的光华流转,却只一瞬,尽数消弭在了眼睫间,随即提步往歩辇而去。 从此刻起,大赢朝才真正传到他手中。 合懿收回目光转身看了看封鞅,询问他这会儿能不能一道回府,果然见他摇头,“我稍后还需与几位大人往御书房同皇上议事,你先回去等我,下半晌尽量赶回去陪你一起用晚膳。” 他说着便来扶她,“走吧,我送你上马车。” 合懿走了两步又倏忽停住,抬头央他,“要不我在宫里等着你吧,正好去看看玺儿,你这边完事儿了就派人来回禀一声,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封鞅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她在宫里待着,但一股脑拦着,甚至不让她去见荣王未免太过分了些,那并非他的本意。 他点头说好,与她一同往宫城里走,只在临了分道时还不忘嘱咐她一句,“就在翠微宫待着,实在嫌闷的慌可以去御花园,但是要有人陪着一道去,别一个人瞎串门,听到了么?” 封鞅说完又嘱咐松青务必跟着主子走,合懿自己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就怕她禁不住人邀,三言两语就被邀到别处去了,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一回雁栖湖那种事,他恐怕就真的要急疯了。 寻常言简意赅,一张金口不舍得多吐露半句废话的太傅大人如今在媳妇面前竟像个教养嬷嬷般啰嗦,如何不是一桩趣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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