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姚自得是她朋友中唯一一位拥有自己的座驾的,因为姚自得停车技术一塌糊涂,有时还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左是一辆奥迪,右是一辆宝马,他们要停入当中,不小心刮擦到哪一辆都能肉疼半个月),所以当她见识到程继文的开车方式,不由得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车子停稳,程继文解开安全带,却转向后座,一把捞来他自己的外套,对周正昀说,“先穿上,再下车。” 程继文没有给她拒绝的时间,把外套交到她的手里,径自撑开雨伞下车了。 周正昀只好把他的外套穿上,然后打开车门,躲入他早已等候在外面的雨伞下。 他们在骤雨中从一间间商店的屋檐下走过,夹杂雨丝的寒风一阵阵扑来,头顶的雨伞倒是撑得很稳,只是越来越倾斜向她这边。周正昀忍不住握上伞柄,把伞掰正,余光里见程继文稍有一愣,然后笑了一下。 没有走多远,闻到一股雨都冲不散的西药药片的味道,提醒他们已到达诊所。即便是晚饭时间,风刮着、雨下着,亦有不少人坐或站在诊所里。诊所的环境整洁座椅干净,医护人员身穿白色褂子,流程正规。 程继文帮她挂上号,又要来一支体温计,是那种水银的。他有经验地把体温计甩了两下,看了一眼起始温度,才交给她。 周正昀把自己的衣领拉下来些,将体温计夹进胳膊底下,冰冰凉凉的。这个过程中,她也留意着程继文,知道他早已别开头去。 轮到周正昀看诊的时候,她已经取出体温计好一会儿,程继文跟着她一起走到诊室门外,告诉她刚才测出来的体温是三十七点八度,又说,“我在门口等你。” 于是,坐在里面看诊的周正昀只要把头一转,即可看见程继文站在外面低头划着手机,还有一只手是放在裤兜里的。 医生把她的体温计塞入酒精瓶,检查过她的扁桃体,戴上听诊器听了下她的胸腔,询问了她有无过敏药物,然后一边开着药方一边交代她这几天吃东西要忌口。本来就不是大病,两、三分钟解决了。 周正昀走出诊室,手里的药方就让程继文拿走了。他说,“我拿药,你去坐着。” 头重脚轻的人,一旦找到可以依靠的支点,就起不来了,甚至任其摆布——此刻周正昀正是这个状态,乖乖地坐下等待他拿药回来。 医生只开了三天的药,护士抽下一只小的塑料袋装,所以程继文将其拎在手底下的时候,那一只小袋子竟然显得怪可爱的。 从诊所出来,天黑了,雨也柔了,他们又是从一间间商店门外走过,听着路上的汽车轮胎沙沙地撵过湿漉漉的地面,屋檐上的积水咚咚地滴在空调机箱上。 程继文打着伞把她送进车中,才从车头绕过,收起伞坐进驾驶座里。 他拍了拍袖子上的雨水,然后开动车子,说着,“我刚刚搜到了附近有家饭馆,口味挺清淡的,我们吃个晚饭再走,这样你到家就可以吃药了。” “嗯。”周正昀声音轻轻地应道。确诊自己是发着低烧,她的精神也理直气壮地脆弱起来,仿佛在告诉她,病人要有病人的亚子。 程继文开着车子绕了一圈,又开回诊所所在的马路上。 连周正昀也瞧出来,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呢,只见他忽然朝着一个方向定睛,然后喊道,“在对面啊!” 接下来,就是程继文自顾自地抱怨着,“刚才怎么没看见,害我这一顿好找……” 周正昀没有气力地笑起来,她竟是喜欢他这时的抱怨,说不清原因,大概是因为有一点孩子气。 不过,可算是知道姚自得也有胜过程继文的地方——姚自得的方向感和理解地图的本领,还是很好的。 他们走进饭馆,即是从望着华灯初上的景象,融入进华灯初上的灯中一景。 在昏黄的灯光下翻着菜单,周围满是饭菜香味,周正昀沉睡已久的食欲终于复苏,感觉嘴巴里淡淡的,想吃点儿有味道的东西。 她点住菜单上的图片,抬头望着程继文,说,“我想吃沙茶牛杂锅。” 程继文想着说,“感冒发烧好像不能吃牛肉?” 虽然医生也说要忌口,但没有说要忌什么。周正昀违心地说,“没有听说过这个理论。” “保险起见还是别吃了,等病好了再来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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