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看了一眼李氏的脸色,才松开了手, 后退了两步。与其余的一众下人退到了门外,轻轻合上门。 众人知晓老太太这是要关起门来清理门户了, 没人敢出声多言。 此刻主屋内只剩下老太太和李氏, 周姨娘、云姝、云瑶以及云泊霖六人。 柏氏发话道:“周氏,你过来。” 周姨娘急忙上前了几步,两手托着挺出一个尖儿的肚子,站在了老夫人的身边, 难免就会看到云姝的模样。 瞧着她嘴上都是血的趴在那里,明明半个时辰前两个人才在这院外见过,那时候还是个鲜活的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回想这段时间与云姝的接触,周姨娘心里万般不好受,像是压了一块沉淀的的石头似的。怀了身孕的人情绪波动的厉害,她一难受就想哭,当即嘴一撇,没忍住。却又怕哭声惊恼了老夫人,急忙抽了手绢摁在嘴上,肩膀抖动的厉害。 柏氏盯着周姨娘看了片刻,确定了她那动作是真的伤心落泪,而非看见“尸首”恶心的欲呕。柏氏略略满意,开口问道:“别只顾着哭,你来看看,这桌上的饭菜可是你亲手做的那份?” 周姨娘擦了擦泪珠子,瞧了一眼,点点头,“回老夫人的话,是妾身做的。” 柏氏又看向了李氏,“你说毒是她下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李氏回道:“是不是周姨娘下的毒,母亲只需派人搜一搜她的院子,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周姨娘一听这话不对,“万一是别人故意陷害我,提前放置了毒药呢?” “周姨娘这话是在说我故意陷害你的吗?请问我为何要这样做?昨夜那样大的火,我这一身的伤你也瞧见了,自个儿都身心疲惫,无力自顾之际,还有心情去陷害你吗?” 李氏眼神愣愣的睨着周姨娘,“更何况,今日这餐是云姝与云瑶一同用的,赔上我两个孩子的命去陷害你?周姨娘也未免太过血口喷人,孩子是我的命根子,岂容你这般诬陷?” 周姨娘笨口拙舌,说不过李氏,急的直掉眼泪。无助的眼神看向老太太,有心祈求柏氏莫要听这些诬陷,可瞧着老太太黑沉着一张脸又不太敢开口。 李氏又道:“母亲明察,周氏院里的人可都是老爷亲自安排的,就连我屋里的嬷嬷从那院外经过都会有人立即去给老爷通传报信。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防着,我又能做什么?母亲只需要派人去她的院里搜搜看就知道是不是冤枉的了。” 周姨娘委屈万分的抹着眼泪,“若搜不到,大夫人该当如何?” 李氏讥讽反问,“若搜到了,你就会承认是你下的毒吗?” 柏氏听着那二人的争辩,淡淡的看了一眼云泊霖,“子元,你怎么看?” 云泊霖的目光原本落在云姝的身上,闻言回望向柏氏,不发一言,却先双膝跪了下去,朝柏氏叩首,声音里是惭愧万分的愧疚之情。 “祖母,母债子偿,望您……和姝儿,原谅她一时糊涂,给她留一条生路。” 俯卧在桌面上的云姝睫毛颤了颤,柏氏也挑了一下眉头。 云泊霖此举顿时惊了所有人,云瑶忍不住的上前几步,瞪圆了眼睛,“大哥,你在说什么?” 李氏也当即变了脸色,去拉扯云泊霖,“子元,你在说什么胡话!” “母亲。” 云泊霖跪在地上不为所动,他昂起头看向李氏,声音哽咽的反问,“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了哪些事,当真以为不会有败露的一天吗?” 李氏惊呆了,本以为云泊霖要揭她的短,正想痛骂他这个不孝子,却见柏氏拍了拍云姝的肩膀,冷哼一声,“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样一个糊涂的人,怎么能生出子元这般正直通透的孩子。有你这样的人做母亲,我都替子元丢脸。” 云姝见事已至此,也装不下去了,干脆抹了一把下巴上腥腻干枯的血迹坐了起来,回头望着李氏和云瑶。 视线又落到了云泊霖的身上,他侧对着她,低着头,几缕碎发垂落额角,棱角分明的脸颊映出了哀伤悲痛之色。重生归来,云姝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可面对李氏的步步紧逼,她也是毫无办法。 云姝突然坐直了身子,李氏和云瑶脸上的神情明显受到了大惊吓。云瑶指着云姝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惊叫道:“怎么活了?不可能的,你明明被灌了毒……” “瑶儿!”李氏急声厉喝。 云瑶倏地住了口,可是即便她不说全了这段话,其他人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柏氏冷眼瞧着云瑶,“果然,这里也少不了你。” 云瑶慌了神,心知这事没法善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残害血亲手足,还妄想嫁祸她人,你们当我是傻子还是瞎子!看不出你们的心机谋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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