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摇了摇头:“罪魁祸首已水落石出,怎能怪皇兄皇嫂。” “你皇兄方才气得狠了,狸狸放心,今日之事并无外人知晓,我们会替你料理好的。” 谢韫默了默,伸手抚了抚元承晚的鬓发,还是决定开口。 “裴御史那边,你皇兄也惩治过了。只是……狸狸,你同皇嫂交个底,你可有意嫁与他?” 元承晚本已昏昏欲睡,听了这话却挣扎着坐起来。 长公主额角碎发凌乱,一双猫眼吓得微微瞪圆,极为认真道:“皇嫂,我对他无意,并不想嫁给他。我……” 她忽然吞声。 谢韫并不反驳,只以清凌的目光注视她,鼓励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所言皆为实情。” “我并不喜欢裴时行;他亦是时时弹劾于我,整个上京都知晓我与他不和,想必他对我也是无意。既如此,我二人怎能凑作对,莫不是要成一对怨偶。” “再者,” 即便此刻,元承晚依旧腰背端挺,口吻从容又骄傲:“我是大周晋阳长公主,皇兄皇嫂又如此体贴我,若是我愿意,蓄养面首亦无人敢置喙。 “在我的一生中,同一个男子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不算什么。” “退一步讲,哪怕我今日并非长公主,难道遇了这样的事,便只能被迫嫁与他,将自己的余生寄望于一个男子身上,从此攀附他么? “他何德何能。” “皇嫂放心,女子贞洁不在体肤之上,晋阳并不会因幸了裴时行而有何亏蚀。” 谢韫微微笑起来。 她七岁便寄居姨母府上,深知女子卑弱。 到了年岁便学德言容功、娴静贞节的妇德,生怕哪一点做的不足,引旁人笑话自己,更连累姨母。 元承晚所思所想与她向前所受教养大有不同。 谢韫有些震撼,可更多的,却是豁然。 她在心中仔细回味了小姑的一番话,亦感自己心头重石被移开一块。 “你能这么想自是最好,狸狸说得对,这不见得是什么大事。” 元承晚方才所言均是发自本心,此刻见火候差不多,她抬手轻轻摁了摁额角,又恹恹歪到谢韫怀里。 “皇嫂,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我亦觉有些累了。我本就无意于哪个男子,经了今日之事,便更觉他们……” 狡猾似狸奴的长公主气息虚弱,话音微颤,引得谢韫心疼地搂紧了她。 女子第一回 本就难熬,那裴时行今日又中了药,不知是怎样磋磨人的。 元承晚抽了口气,委委屈屈哽咽道:“我实在不想再见这些男子了。” 她的确不想同任何一人成婚。 向前不过是因为皇兄忽然关心她的婚事,她怕皇兄是否对自己有所猜疑,这才愿意敷衍一番。 可现下出了这样的事,她若在此时表露出对男子的恐惧和厌恶,想必以皇兄现在的心境,应当不舍得逼她。 那她也乐得再逍遥一段时日。 谢韫探到了长公主口风,料想她此刻的不爽利,便不再拖延,红着脸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自袖中取出膏子递过去,便吩咐宫人护送长公主回府。 听雨一直候着殿外。 她方才也被皇城卫带去记录口供,哪怕这会儿已随长公主踏上回府的路,小脸还有些泛白。 长公主自登车后便在腰后倚了个六合同春撒花金线软枕,靠着绯绫车壁闭目养神,似是困倦至极。 听雨一向沉稳,此刻却满心愧怕,也不敢言语,只紧咬着嘴皮子抹眼泪。 “哭什么?” 元承晚半撩起眼皮,浑似个没事人一般。 若不是她颈间被裴时行像狗一般啃出的印记还若隐若现,听雨几乎要以为长公主今日并未有过这么多遭遇。 “奴……奴婢罪该万死,都怪奴婢无能,这才令殿下受辱。” 元承晚却好似并无降罪之意。 “今日之事不怪你,日后仔细些就是。” “你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本宫与你们四个是有情分在的。”她按了按听雨的手,并不多言语,只这一句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