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到了这儿,锦城公主头一歪,便是轻柔的倒入了林墨初的怀中。 她没再说话了,也是杀不了人了。 这个满手血腥的前朝公主,就在这雪中咽下去了最后一口气。 自始至终,林墨初却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任由雪花飞舞,沾染在了他面颊和眉毛之色。 旋即林墨初放下了锦城公主,拍去了身上的雪花。 他退后一步,却险些摔了一跤。 蓦然却捏过头去,狠狠的抓住了胸口的衣衫。 无论如何,锦城公主也是最爱他的人之一。 可这个最爱他的人,却也是弄死了另外一个最爱他的人。 林墨初任由那雪花落在了自己的唇角,凉丝丝的,似让舌头也是不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凉意。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瞧见锦城公主时候的场景,她做江南渔女的打扮,皮肤微黑,却十分俏丽。那些贵族的女郎个个肌肤雪白,胜过牛奶,可锦城公主却是黑里俏。 她在阳光之下,微微一笑,十分明润灿烂,令江南的春色也是为之失色。 那时候自己冰冷心肝,满腔算计,却瞧着锦城公主的笑容,顿时呆住了。 那个江南的俏女郎,坐在乌船上,戴着竹斗笠,随手采着湖中的菱角,不觉婉转清唱:“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啊——” “鱼戏莲叶北——” 阿采阿采,倘若你真只是江采,说不定,说不定—— 林墨初这样子假设着,痴痴的想着。 而他手指头,却也是忽而一根根的松开。 倘若京城公主当真只是江采,他仍然与她绝不可能。 只因为,只因为他一生之中追逐权力,是绝不会为了一个渔家女停住脚步的。 这天上的雪下得很大,也没一阵子锦城公主身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霜雪。 林墨初嗓音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干哑:“你我俱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今天死的是你,也许明天就是我。可是我跟你绝不相同的就是,你会后悔,而我是绝不会后悔的。就算你如今,死在我跟前,我也,绝不后悔。” 说到了这儿林墨初头也不回,顿时也是转身离去。 他一双眸子流转了灼灼的光华,野心的光华,无比的坚定,无比的锋锐。 雪花轻柔的落下,锦城公主身躯之上很快就覆盖了一层白雪,过了一阵子,那身躯便是被雪花埋得瞧不见了。 这个满手染满鲜血的前朝屠夫,她的情郎离她而去,决绝而走,再没有回头去看她一眼。 王珠回到了大夏的皇宫,她听到了消息,不觉一愕。 及到陈后房间,王珠足步一顿,微微有些迟疑。 她听到了木鱼的敲打声音,一下一下的,咚咚咚的响。 等她推开了门,就看到了陈后。 陈后剃去了三千烦恼丝,褪去了一身华翠,换上了女尼的衣衫。 瞧到了陈后这个样子,王珠顿时眼眶发酸,泪水盈盈。 王珠言语不觉有些沙哑:“母后,又何必如此呢?” 陈后摇摇头,招手让王珠向前:“小九,如今你父皇死了,我只想一辈子在佛前吃斋念佛,只盼望死者往生,活人能够安乐。小九,我会每天为了你念佛的,为你祈福。这样子一来,会让我心里快活。” 王珠不觉哭泣:“可是母后,你怎么能吃这样子的苦呢?” 陈后却也是摇摇头:“我原本也出身不高,当了这么多年皇后,也享了许多福气了。我便是出家为尼,也自然待在皇家庵堂,哪里会受苦?” 陈后眼底浮起了坚决的光芒,王珠知晓自己劝服不了陈后。 她蓦然伏在了陈后的膝盖之上哭泣,心里隐隐觉得,陈后这样子做是因为夏熙帝死了。 “母后,母后,是不是父皇死了,故而你这样子做。” 陈后容色微微有些恍惚:“我只记得很多很多年前,他牵着白马,来到了兖州的陈家。我知道他要求娶的不是我,心里却不觉在想,若能做他妻子可真好。不知怎么了,最后还是如愿以偿了。” 说到了这儿,陈后眼眶微微发红,不觉有些湿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