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随惊呆了,眼泪憋在框框里,要出不出地,抬起头来: 国师说了那么一通,原来竟然是要赋予他郡治的实权? “武陵太守杨琦玩忽职守,于战事不察,于政务懈懒,开战之后,又连番进退失据,导致各县失守;本座已上禀朝廷褫夺其职,由你暂代。” ——原来竟是把尸位素餐的杨琦扯了下来,把他提了上去! 当岑随意识到这是一个升官立功的大好机会时,他瞬间又是另一番新感受,他早就厌烦腻烦在杨琦这个无能蠢材手下当差了,盼了多少年,号称恩师的云太尉没能给他的东西,一夕之间从国师这里几乎全部到手。竟然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他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磕头拜谢道:“谢大宗师,下官一定鞠躬尽瘁,戴罪立功!” 国师不置可否,他书册挑拣完毕,就两卷,多了怕小姑娘看不完,握在手里,冲岑随晃了晃:“那就跟岑治中借阅此二卷了,隔日必定归还。” 岑随急忙道:“大宗师您请便,借多久都成,不必急于归还!”别说是两卷书了,就是两抬金银财宝,也无法回馈他今日所获之利。 国师起身来,将书卷夹在腋下往外走,岑随急忙在后面恭送,经过垂花门时,国师看见外院中有一棵高大的银杏古树,叶子已经黄透,正顺着风片片飘落下来。他一时驻足凝望。 岑随也陪他仰头看,心想,大宗师该不会是喜欢这棵树罢?倘若真是如此,就是连根挖起也得挖出来给他送去。 “岑治中。”“下官在。” “假使你有一只鸟,你极是欢喜她,然你将她宠着,她却不欢喜;你将她放飞,你又不满足。你当如何。” 岑随愣了一愣,看向国师。只见他仰目眺望,沉静优雅,清冷面庞似透着一股淡淡的惆怅。 以岑随待人接物的经验,国师这番话必定另有所指。他本是睿思巧辩之士,多少能猜度一些国师话里的深意,便忖度地回答道: “以大宗师这般造化脱俗之人,难道便不能令这只鸟去而复返?人初生时不知世事险恶,有时人看那山,不过是空中楼阁,海上宫阙,待它飞去海的一段见识天高地广,大抵才会想起主人家的好罢;倘若它想不起来,这等鸟儿,不要也罢。” 这番话说出口,果然,令国师骤然收神,他回头,淡淡看向岑随一眼。 岑随恭敬地揖身,将头埋低。片片银杏黄叶飘洒院中。 放飞她,让她走吗…… 国师陷入了深思。他不是不知道禁锢的专横与残忍,可是有时候他宁可囚禁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她飞向外面,折断了翅膀。倘若失去了她,他承受不起那份孤独。 夜里,国师将从岑随处借取的风物志给顾柔,她果然很喜欢,捧读爱不释手,甚至央求他晚一些熄灯,让她多读一会儿。 国师原本是想答应的,他躺在一边,看她坐着读书的侧脸,清丽美艳,带着求真和痴迷的眼神……他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同她一般痴迷。 他忍不住了,伸出手拿掉她的书,把她压在柔软的床被中。此时秋凉天气,床被添厚了,格外松软和舒适,将两人柔和包裹。他抓住她的手,同她十指紧扣,开始沦陷。 他们之间越来越契合了,不需过多言语,便能寻得对方最心颤的位置,他一遍遍亲吻她的脸颊,他的小姑娘还是很爱哭,难受也哭,舒服也哭,仿佛是水做成的,每一次的挤压,都能从她身体里压榨出一部分汁水,她整个人温暖湿润。 “卿卿。”他抚摸她的小脸。“大宗师,我害怕。”“不怕,有我在。”“我害怕……” 顾柔痛快放肆地在他怀里哭,他说过,在他面前,她可以尽情地哭泣。她近乎狂乱地拥抱他,语不成调:“我害怕有朝一日,您发现我不过是一具……空壳……” “你不是。”他的小姑娘,有血有肉,有心有魂,没有一件是他不想要的。他强力地促使她去感受她的存在,赋予她一些东西。 最终,她倒在他怀里,终于放声哭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