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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


在那面红帜飘扬的白鹰鹰旗之下,他重申了白鸟营存在的职责同使命,要被选中的所有人于半炷香内整装待命,即刻出发。他对新兵们的作战动员比老兵多一句话——真正的战斗开始了,这回将不再是演习。

    动员结束,顾柔和众兵列队一路小跑回兵舍收拾行装,每人携带三日余粮,佩戴弓箭和佩剑,箭筒装五十支箭矢;伍长以上佩发轻装□□。加上收拾一套替换的兵服,轻甲预备出发。

    顾柔在检查□□的牛筋弓弦,牛筋在雨季易受潮,一旦受潮发胀,便会影响弹性而失准,故而每次使用必须检查仔细。她把所有东西装好,看一眼,陈翘儿和屈贞娘还没回来,不免担心她们因为延误时辰而受罚,她跑出兵舍门,正欲去寻找,却在门口撞上屯长阿至罗。

    面对阿至罗询问的眼神,顾柔急道:“屯长,翘儿跟贞娘不晓得去哪里了?”

    阿至罗却毫无意外,淡然瞥她一眼,悠悠道:“怎么,没有她们你就不出门了。大小姐,你是缺奶吃还是需要有人哄你睡觉?”

    顾柔一怔,没料到他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不是,我……”

    阿至罗道:“她们比你们先行,已经跟随花卒队伍派遣至其他地区执行任务去了。”

    顾柔又是一怔,没想到阿至罗竟不是开玩笑。“那,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便轮不到你操心了,”大抵是这个小姑子脸上失落的表情太惹怜,阿至罗有些不忍心看她伤心木讷的眼神,他移开了视线,从顾柔面前走过,“你还有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整队,快一点。”

    顾柔仍然沉浸在震惊中无法回神——那,是不是意味着从此天各一方,永不见面了?

    “哦对了,那个叫什么陈翘儿的给你留了信,在她枕头底下,婆婆妈妈。”风里,走远了的阿至罗忽然飘来一句话。

    顾柔返回兵舍,祝小鱼迎上来问:“伍长,咋地了,翘儿姐和贞娘姐去哪儿了?你咋哭了呢?”

    陈翘儿的铺位在通铺的最左端,铺盖折叠得很整齐,还带着一股她身上留下的馨香。顾柔从她枕头底下取出信。

    陈翘儿的字秀气匀称,写得极标致,一个曾经艳冠吴郡的青楼花魁倒确实很可能诗书通达,但是她的信笺内容却很朴实简略,仅有寥寥数字——

    小柔,小鱼,好好干,我们走了,有缘再会。

    翘儿贞娘留字

    顾柔不晓得,陈翘儿不光写得一手好字,也作得一手好诗,先前被她揉烂的一封信上,内容是这样写的:“前路有知己,不叹隔参商;锦书缱卿怀,别离何所伤。”屈贞娘看完摇头否决:“你写成这样子,小鱼铁定看不明白。”陈翘儿又揉烂了重写,富春县的一代名角绞尽脑汁快半个时辰,才写成这样一句简单的话。陈翘儿写完了直怨:“祝小鱼太笨了,不晓得以后没了咱们俩,她这般笨,还怎么在营里呆啊?”叹罢直抹眼。

    陈翘儿和屈贞娘作为花卒,也便是白鸟营内极为特殊的一种女兵,她们以女子的各种身份出现在民间,或许是富商贵妇,亦或深巷美人,勾栏名角……凡是可以从男人身上打探得消息的地方,便会有她们的存在;必要之时,自然少不得牺牲色相,为军队掠取情报。

    所以她们要走的道路,注定和顾柔向玉瑛她们不一样,她们即便立下功劳,也因为贱籍不得记入军册,就像黑夜里的影子,永远为军队主体服务,但史册上永远不会留下属于她们的一笔。

    顾柔怔怔地捏着信出神,祝小鱼在旁问:“伍长,这是啥,翘儿姐留下的吗?她都说了些啥?”

    顾柔一下子从床上跳起,冲出兵舍。她一路狂奔,想去辕门口看一眼——这会说不定翘儿和贞娘她们还没走远,她想去送送她们。

    哪知还没跑出十步,就被巡逻的守卫拦住。兵营士卒平级之间,互相行拱手礼,那守卫的弟兄问道:“姑子去哪,如今全营备战,无将令不得乱闯。”

    顾柔也朝他们拱手行礼:“两位大哥,麻烦通融通融,我有两个姐妹……”

    “冷司马。”那两名守卫齐齐作揖。顾柔转过身,只见不知何时,冷山已出现在身后。

    “你在这里作甚。”冷山峻目一凛,气势压人,顾柔只感觉头皮发麻。

    但她还是鼓着勇气道:“我两个姐妹刚刚出营,恐怕再也不回来,我想送送她们,就一会的工夫,冷司马,求您了!”

    “你没背过军令军规?”冷山身材高拔,顺着她的兵服往下瞟,“还是个伍长,你不保管军令册?”

    顾柔一窒:“冷司马,求您通融通融……”

    冷山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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